鼻息間又開始聞到發霉腐臭的味道,他坐在椅子上,身后的衣柜隱隱傳來抓撓聲,越來越大,吱呀,柜門打開,女人吊在衣櫥里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浮現在眼前。
江舟又感到了熟悉的窒息感,肺部的空氣被一點一點抽干,他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在第四天的早晨,陳橘醒了,當時江舟在公司處理事情,接到管家的電話,立刻開車趕了回來。
走到門口,江舟忽然停下腳步,男人那天晚上在馬路上哭著要走的臉浮現在眼前。
如果男人還是那麼激動,他就看一眼,然后出去,不過,想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想好后,江舟按下把手推開門。
陳橘坐在床上乖乖配合醫生的檢查,除了臉色蒼白外,精神狀態看起來還不錯。
忽然,他察覺到了進來的江舟,頓了頓,轉頭看過來。
在接觸到那雙黑亮的眼睛時,江舟不知為何,停下腳步,心臟收緊,在等著什麼發生。
但什麼都沒有,陳橘沒有變得激動,也沒有表現出害怕,什麼情緒都沒有,乖乖軟軟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江舟,中午好啊,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早回來啊?”陳橘一臉疑惑,“還有,這個醫生好奇怪,我睡醒就一直要給我檢查身體,說什麼我睡了好幾天,真的嗎?”
看心理醫生
江舟呼吸一窒,愣愣看著陳橘的眼睛,那雙圓乎乎的眼底一片坦然,里面沒有害怕,也沒有恐懼,什麼都沒有。
醫生給陳橘做完所有的檢查,全程江舟沉默地站在一旁,臉色陰沉,沒有說一句話。
“大少爺……”醫生剛要說話,被江舟打斷。
“出去說。”江舟沉聲道,轉身朝外面走去,醫生也跟著出去了。
門關上后,只留下陳橘一人,他坐在床上,表情變得茫然若失,他眨了眨眼睛,低下腦袋,看著自己的手。
“不要和我說他什麼事都沒有。”江陰沉著臉,不悅道。
醫生停頓幾秒,嘆了口氣,說:“大少爺,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陳先生需要看的是心理醫生,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心理醫生……之前陳橘胃出血送進醫院的時候,那個醫生也提過這件事,當時他考慮過,但因為陳橘表現得很平常,加上公司又有事情在忙,他就把這件事擱置了。
“我知道了。”江舟低聲道,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房門開了,陳橘身子一顫,抬起頭看過去,在看見是江舟時,臉上露出軟軟的笑容:“醫生說什麼的啊?為什麼那麼嚴肅?”
江舟皺著眉頭,大步走到床邊,下一刻,他彎腰湊近,停在鼻尖能碰到鼻尖那麼近的距離,注視著男人的眼睛。
陳橘微微睜大眼睛,蒼白的皮膚上甚至可以看見青色的經絡,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結因為緊張上下滾動著。
“怎,怎麼了?”陳橘小小聲問。
“你真的不記得了?”江舟低低道,聲音透著一絲沙啞,“參加完聚會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陳橘的腦海里快速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他攥緊拳頭,軟軟道:“不,不記得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不是昨天才,參加過聚會嗎?我好像喝醉了,不太記得后面的事情。”
看著陳橘的反應,江舟沉默,胸膛像是被人用針扎了一般,細細密密的疼著,他伸手撫上男人的頭發,托住后腦勺,吻了上去。
剛碰到唇瓣,就感受到男人的唇在發顫,江舟睜開眼睛,只見剛才還好好的陳橘,忽然臉色蒼白,咬著牙,渾身哆嗦起來,像是害怕極了的模樣。
“陳橘!”江舟一把抓住陳橘的胳膊,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巴,露出來的舌頭已經印了一圈牙印,滲出鮮紅的血絲。
瞬間,江舟的臉色變得黑沉,胸口仿佛被鋒利的刀刃穿過,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他松開手掌,眼底盛滿了疼惜,咬牙道:“你在干什麼?”
“咳咳……”陳橘咳嗽起來,泛紅的眼角滲出淚水,他捂住胸口,一直咳,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里一般。
咳嗽逐漸停下來,陳橘靠在枕頭上,淚眼婆娑地抬起頭,臉上一片茫然,哽咽道:“我,我不知道,就是忽然覺得好難受,身體好像不受我的控制了……”
江舟怔住,男人的眼淚仿佛落在他的心上一般,他伸手想安撫陳橘,但是手剛伸過去,陳橘的身體便開始顫抖起來。
于是,手停在半空中,握緊又松開,最后收回了回去,江舟轉過身,合上眼眸,又緩緩睜開,離開了房間。
陳橘醒了那一會兒,喝了些粥,又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夢里各種各樣的畫面交纏著。
他拉著媽媽一直跑,一直跑,身后有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在追著他們,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震耳欲聾。
忽然,陳橘的掌心里一片虛無,他轉過頭,一直跟在身邊的媽媽不見了,巨大的恐慌立刻占據了整個意識,他張開嘴巴想要呼喊,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