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湯底料倒不是什麼大事兒,要是讓季時風知道,他膽敢跑一條野河里去游泳,那不就完了麼!
被窩里的路辭咬牙切齒,他媽的野河!他媽的路小富!他媽的季時風!
現在誰都知道,要想讓路辭聽話,搬出季時風就絕對沒錯,純屬是被季時風拿捏死死的。
·
路辭悶在被子里,悶出了一身的汗,聽著家里其他人有說有笑地出門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翻了個身拿起手機,想刷點兒搞笑的短視頻解解悶,一打開APP,自動跳出來的第一個視頻是一群少男少女,穿著藍白校服奔跑在操場上,笑容洋溢、青春煥發。
旁白用動人的聲音說道:“我們的十八歲,是張揚的十八歲,是肆意的十八歲,是敢做敢為敢擔當的十八歲!十八歲總有傷痛,無論多疼、無論多難,無論身體遭受了怎樣的打擊,無論精神遭受了如何的摧殘,請記住,我們十!八!歲!啊,十八歲,活出你自己,不被任何人左右!”
這鏗鏘有力的一段話如同當頭一棒,讓路辭被燒糊涂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
對啊,他也是十八歲啊,豈能被一個小小的鳥人季時風左右?
今天出攤,他還就非去不可了。
路辭“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用力太猛了,晃得腦袋疼,又想吐了。
操他大爺的,左右他的不僅有季時風,還有這該死的高燒。
路辭坐著緩了幾分鐘,總算覺得好點兒了,下床喝了口水,扶著墻壁去廁所干嘔了幾下,擦了把臉,剛要換衣服準備出門,大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路辭揚聲問。
“我。”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路辭心里“咯噔”一下,季時風怎麼來了?天殺的路小富,該不會是給季時風高密了吧?
他心里惴惴不安,“叩——叩——叩——”的聲音又響起三下,每一下都震得路辭心臟怦怦跳。
“路大富,開門。”季時風說。
路辭只好硬著頭皮去開門:“季時風,你怎麼來啦?”
季時風手里拎著一袋水果和一個保溫盒,見路辭臉色發白嘴唇干裂,皺著眉問:“好點了嗎?”
“好多啦,”路辭牽過他的手,“早上你不是來過了嗎,都說了我沒事兒。”
“你燒得這麼厲害,我不放心。”季時風把門關好,嘴唇貼了貼路辭額頭,“還是燙。”
路辭溫順地靠在他肩上裝乖巧,抬起頭說:“你別擔心我,我今天好多了,中午還吃了一個雞翅膀。”
他一邊裝乖,一邊悄摸摸觀察季時風的神情。
季時風臉上只有關心和疼愛,沒有生氣,沒有興師問罪的前兆。
路辭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看來路小富沒有告密。
·
“晚上吃飯了嗎?”季時風問他。
路辭心里惦記著去擺攤的事兒,想找個借口讓季時風領他出門,于是搖搖頭:“沒呢。”
季時風摸摸他的臉:“餓不餓?”
路辭可憐巴巴地張大一雙圓眼睛,癟著嘴:“餓了。”
——太他娘的餓了,趕緊出門吧,就去小吃街!
“熬了點南瓜粥,”季時風把保溫盒打開,“來吃點兒。”
“……”路辭吸了吸鼻子,“季時風,我喝一天的粥了,沒滋沒味的,我想吃口甜的。”
——小吃街上有很多甜的,糯米糍棉花糖沙琪瑪……趕緊帶他出門,他不想錯過第一天開張!
“知道你什麼德行,”季時風笑了笑,刮了下路辭鼻梁,打開保溫盒第二層,“喏,給你準備了糖拌西紅柿,甜的,剛好你想吃。
”
“……”路辭訕笑了笑,“季時風,你真了解我啊。”
季時風說:“吃吧,吃好了躺在床上歇息,我陪你。”
路辭又說:“季時風,其實我中午吃了甜點了,現在嘴里淡,想吃些咸的。”
——小吃街上有很多咸的,臭豆腐炸雞排什麼都有,還有他老媽的串串香啊!
“就你挑剔,”季時風輕輕嘆了一口氣,打開保溫盒第三層,“腐竹炒肉,咸口的,合你口味。”
“……”路辭愣了兩秒,訥訥地說,“季時風,你真是太了解我啦。”
季時風把筷子遞給他:“我不了解你誰了解你,吃吧,吃完了去休息。”
路辭接過筷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說:“季時風,其實我想吃海鮮,我感覺要是吃不到海鮮,我今天就過不去了。”
——小吃街上有很多海鮮,烤魷魚烤秋刀魚烤青花魚,趕緊讓他出門啊,再遲就趕不上開張了!
保溫盒一共就三層,季時風總不能憑空變出海鮮來吧?
果不其然,季時風微微皺起眉頭:“海鮮?這還真是沒準備。”
路辭抱著他的胳膊,安慰道:“沒事的季時風,你再了解我,也不可能什麼都想到。”
季時風問他:“瞎扯淡呢?”
路辭點點頭:“蝦扯蛋我喜歡吃的,我知道有一家蝦扯蛋很不錯,就在——”
“我的意思是,”季時風忽然笑了一聲,緊接著微微瞇起雙眼,捏著路辭的下巴,“路大富,你是不是和我在這兒瞎扯淡呢?”
路辭心頭一緊,季時風一露出這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準沒好事,于是他不敢放肆,連忙拿起筷子勺子,邊往嘴里扒粥邊嘟囔:“喝粥喝粥,海鮮粥好啊,哈哈真好喝,我最喜歡海鮮粥啦,季時風你真了解我。
”
“南瓜粥。”季時風眉梢一挑。
“南瓜粥啊,我知道是南瓜粥,我說這麼好喝呢,我最喜歡南瓜粥啦,”路辭干笑著說,“南瓜怎麼不算海鮮呢,你看南瓜這麼黃,和小黃魚一個色兒,我就覺得南瓜應該算海鮮,哈哈季時風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