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風勾起唇角,壞笑著掐住他的鼻子,“讓爺知道你就完蛋了。”
路辭踹他:“吃你的飯!”
季時風端起碗喝了一口粥,這個抬頭的動作恰好掩住了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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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把路辭送到了醫院,時間還很早,不到八點。
“我和你一起上去?看看叔叔阿姨。”季時風說。
路辭想了想,搖搖頭:“先不要了,過段時間吧,我爸爸他現在可能不想見客人。”
季時風能理解這種心情,摸了摸路辭的腦袋:“那你自己上去,照顧好叔叔阿姨,照顧好哥哥,照顧好自己,晚上我再來看你。”
“嗯。”路辭點頭,接著說,“季時風,你的絨毯被偷走了,你把我的那床拿走吧,我有一床毯子,可舒服了。”
季時風失笑:“怎麼還記著這事兒?”
“老吳以后就是我在胡同里最討厭的人了,偷絨毯的老賊,呸!”路辭皺著鼻子,“我以后也用不著了,你拿走吧。”
季時風說:“怎麼用不著了,冬天接著用。”
“我前兩天聽到我媽媽講電話,我家房子馬上要被封了,抵押還債,”路辭低下頭,緩緩說道,“那麼多行李,不好搬走的,你拿走吧。”
季時風心頭一滯,攬過路辭肩膀:“先不想這些,房子什麼的現在都不重要。”
“嗯,我知道的。”路辭揮揮手,“那我上去了,我爸爸在住院部十五樓,我哥哥在急診三樓,我先去十五樓。”
“去吧。”季時風捏捏他的耳垂。
路辭轉身,才走了沒幾步,季時風叫住他:“路大富。”
“嗯?”路辭扭頭。
季時風大步走上前:“伸手。”
路辭乖乖伸出手掌,嘟囔說:“你是不是要和我擊掌打氣,你土死了……”
季時風卻不像想的那樣和他擊掌,而是在他手里放了一個東西。
路辭低頭,愣愣地看著掌心里的黃金劍柄,斷口被粘好了,粘得很用心,看不出一絲錯位的痕跡,接縫處甚至還纏上了一圈紅色小皮筋。
“你的劍,”季時風深深看著他,“加了一條小福娃專屬皮筋,現在它是只屬于你的劍了。”
路辭眼睫劇烈顫抖,他以為他的劍壞了,但季時風又把它修好了。
此刻他一切勇氣的源頭,不是這把劍,而是季時風。
“只屬于我的劍?”路辭不敢置信,喃喃道。
“只屬于你的劍,”季時風頓了頓,心底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抬起一只手捧著路辭的臉,低聲說,“我也是。”
路辭眨了眨眼,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一滴眼淚順著臉頰“啪”地掉落。
“路大富,別弄丟它了,”季時風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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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每個人的黃金劍柄
路辭進了病房,路祖康躺床上閉著眼,林詠梅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頭。
“媽,”路辭輕輕喊了一聲,“我爸還沒醒?”
林詠梅回過身,說道:“夜里醒過一次,累了,讓他多歇會兒吧。”
她頭發凌亂,一臉倦意,路辭心里難受,走過去牽著林詠梅的手揉了揉:“你回家休息吧,睡一覺,我照顧老爸。”
“沒事兒,回去了我也睡不著,”林詠梅問他,“今天怎麼沒去學校?”
“不舒服,和老師請假了。”路辭說。
護士敲了下門,通知路祖康的家屬去繳下費,林詠梅應了聲“好”,路辭率先接過繳費單:“我去吧。”
他還有三千塊錢的紅包沒用呢,用來交住院費正好。
路辭苦中作樂地想,喝一次酒雖然難受,但能換整整三千塊呢,值了。
林詠梅點點頭,等護士離開了,問路辭:“錢夠嗎?”
“夠夠的,”路辭笑了,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說,“我之前藏了好多私房錢呢。”
“把你厲害的,”林詠梅掐他鼻子,“去吧。”
等路辭出了病房,林詠梅又站到窗邊,定定看著住院部樓下那片空地,片刻后她垂下眼睫,嘆了一口氣。
口袋里的手機恰好發出震動聲,打斷了林詠梅的思緒。
她接起電話:“張太太?對的,我是和典當行聯系過,手里有批珠寶和包在找下家,您稍等一下。”
林詠梅一只手捂著電話聽筒,往病床上瞧了一眼,路祖康呼吸深長,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她快步走出病房,強打著精神說道:“我的首飾成色怎麼樣,您還不放心嗎……香港義賣那回拍到的戒指?在的在的,價格都好商量。對了,還有那款限量版鱷魚皮,我記得上回見面,您就愛不釋手,要是有興趣的話,我一起帶給您看看,九成九新,我也就背過兩回……”
妻子疲憊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耳邊,病床上,路祖康身側的一雙手緊握成拳,眼皮不住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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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立醫院人多,格局還有點兒復雜,路辭拿著繳費單七繞八繞的,來導診臺問了三回,才弄明白去哪兒交錢。
路辭在長長的繳費隊伍里排著隊,站在他前邊的一個大哥頭發油得擠一擠能炒菜,都打縷兒了,上邊沾著星星點點的頭皮屑,衣服也不曉得多久沒洗過了,領口又黑又黃;他后邊的是個年輕小伙子,身上煙味特別重,一直在罵罵咧咧地催促前邊人快點兒。
繳費大廳簡直是人擠人,鬧哄哄的,這種環境讓路辭很不自在,踮腳看了看前頭還排著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