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那你覺得我和季時風有戲嗎?”路辭問。
方牧嘬蘋果核,想也不想就說:“沒戲。”
他才不想小路哥哥和季時風在一起呢,季時風好冷酷,兇巴巴的,還特強勢。
之前在村里他們一起吃晚飯那回,小路哥哥不吃蔬菜被季時風訓,小路哥哥過馬路不看路被季時風訓,小路哥哥踹大鵝屁股被季時風訓……忒霸道,控制欲忒強。
這還沒在一起呢就這樣,往后真在一起了,那還得了,小路哥哥不得被管死啊!
路辭蔫兒巴了:“為什麼沒戲啊,我倆就那麼不般配嗎?”
方牧說:“他冷冰冰的。”
路辭反駁:“他也有不冷冰冰的時候!”
方牧說:“他對你那麼兇。”
路辭不樂意了:“他也有不那麼兇的時候!”
方牧說:“他不尊重你,不好好喊你的名字。”
一口一個“倒霉蛋”的喊著,這外號好不吉利,季時風真是一點兒都不尊重小路哥哥!
路辭嘆了口氣,一臉惆悵:“確實,就名字這個事兒來看,他真的太不尊重我了。”
方牧猛點頭:“嗯嗯!”
“他總叫我原名,這確實是個問題,以后要引發家庭矛盾的。”路辭憂心忡忡,又開始為季時風開脫,“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罪魁禍首還得是我爸,非要給我起個名兒‘路大富’,呸,什麼破名兒啊!”
方牧無語了:“……”
他指的是季時風總叫路辭“倒霉蛋”啊,誰他媽說原名的事兒了!
既然小路哥哥已經誤入歧途,并且迷途知返的可能性很小,方牧也不再勸了:“小路哥哥,那你努把力,也不全沒戲。”
路辭來勁兒了:“我努力,必須努力!牧牧,你看書多,你說說,我怎麼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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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的結果就是,路辭坐在公交站臺邊的板凳上,風呼呼地吹,吹得他瑟瑟發抖。
路辭吸了吸鼻子,日他個鳥人季時風,怎麼還不來憐惜他啊!
經過他這幾天各種旁敲側擊的謹慎打探,已經初步摸清了季時風的打工規律。
今天周二,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季時風會在湖苑小區做家教。
并且由于天氣太冷,季時風近期都不騎共享自行車,而是坐公交回家。
結合高科技手段——電子地圖,再加上縝密的分析——湖苑小區附近就這一個公交站,路辭判斷出季時風會在這里坐公交回家。
然而這都三點五十五了,季時風下課都二十幾分鐘了,他怎麼還不到啊!
路辭冷得受不了,踮起腳朝湖苑小區張望,小區門就在東邊一百來米,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就是沒有季時風。
小區門口還停著一排共享單車,藍的綠的黃的,整整齊齊怪好看的。
媽的,季時風別是今天騎自行車回家了吧!
他拿腦門“哐哐”撞公交站牌,本來還想給季時風一個驚喜的,結果人季時風走了。
鳥人季時風,就那麼喜歡兩輪車嗎,摩托車好歹能給他留下點兒尾氣,自行車真他媽連個屁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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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有個好心的大爺騎著自行車過來,關心道,“你沒事兒吧,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挺清秀一小帥哥,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冰天雪地里坐在這兒半小時里,孤苦伶仃,挺招人疼的。
路辭挎著臉:“爺爺,不用了,我剛從醫院出來,謝謝您。”
大爺嘆氣:“我看你這也怪可憐的。
”
路辭反倒有點興奮起來了,問道:“我看著真可憐啊?”
“可不是嘛,太可憐了!”大爺騎著車走了,嘀咕道,“好好一孩子,原來是腦子有病……”
路辭吸了吸鼻子,再可憐又怎麼樣,季時風也看不到了。
這感覺就相當于擦了黑板但是老師沒看到,忒失落了。
路辭剛想打個車回家,轉念一想,現在就走這也太虧了吧,必須讓季時風知道他今天所付出的努力,讓季時風感動。
于是路辭自拍一張,照片里帶上了公交站牌,拍完照后發朋友圈,配文——
【可憐的十八歲大男孩一枚。】
發出去還在評論里補充說明一句:依舊英俊有錢招人疼招人愛。
·
朋友圈剛發完,一陣風刮過,路辭又吸了吸鼻子,再用力吸兩下,再吸兩下——
糟糕,鼻涕掛不住了,要掉下來了。
路辭出來得急,沒帶紙巾,渾身上下就沒有能擦鼻涕的。
他走到角落,背對著馬路,左右瞅瞅,站臺上沒人。
剛想偷偷摸摸用衣袖擦擦,抬起手了,路辭又覺得不行,這羽絨衣老貴了,一萬多一件呢!
反正季時風也不來了,他裝可憐也沒人看,于是路辭把頭上纏著的紗布一扯,拿紗布重重擤了下鼻涕。
這下好了,鼻子也不癢了,呼吸也暢通了,真是排出鼻涕一身輕松啊!
路辭揉了揉鼻涕布,剛想扔,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路大富,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
路辭后背僵硬,他娘的季時風這鳥人怎麼這時候來了,還不如不來呢!
季時風憋著笑,曲起手指敲了敲公交站牌:“前面這位,請問你是路大富嗎,不是的話我走了。
”
路辭一聽他要走,連忙手忙腳亂地把紗布往頭上胡亂一套,轉過身,捂著嘴咳了兩聲,裝柔弱:“季時風,我好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