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辭一個激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手里的課本,字正腔圓地大聲朗讀:“冰,水為之,而寒于水……”
讀了一段,他瞄了一眼,老師呢?哪兒呢?
再轉眼一看,季時風托著下巴,一臉壞笑。
路辭磨了磨后槽牙,季時風這鳥人又耍他,這戀愛不談也罷,誰愛談誰他媽和季時風談去!
失戀了,徹底失戀了。
·
早讀下課,路辭去廁所放了水,回來看見季時風在給學委講題,看著特有耐心。
季時風對待別人就像春風一樣溫暖,對待他就像春天一樣寒冷。
路辭又不爽了,朝季時風舉起拳頭,瞪著眼:“要不是我打不過你,你早就不知道挨我幾回揍了!”
路辭覺得自己特別兇,但在季時風看來,他這傻樣和胡同里那只愛炸毛的小白貓沒兩樣。
季時風笑了笑,漫不經心道:“你拿什麼揍我?就你那屁大點的拳頭?”
“你看不起誰呢!”路辭朝著季時風的方向對空氣打拳,“吼吼哈嘿!”
沒留神還把季時風桌上的課本碰掉了。
季時風說:“拿過來。”
路辭“哦”一聲,撿起課本遞過去:“我不是故意的啊。”
“沒說這個,”季時風挑了挑下巴,“拳頭拿過來。”
“干嘛?”路辭攥緊右手,伸過去,沒忍住臭美一句,“我早上擦護手霜了,香死了,你聞聞。”
“不聞,”季時風拿出紅筆,“誰知道你上廁所洗沒洗手。”
路辭沒答話,支吾了句什麼。
季時風太知道這倒霉孩子什麼德行了,他要是洗了,這會兒肯定就嚷嚷了。
季時風掀開筆蓋,抬眼瞥了路辭一眼:“真沒洗?”
路辭有點兒臊:“我就去了個小的,天兒太冷,學校水冰死了!”
季時風“嘖”了一聲:“邋遢。”
路辭狡辯完了還不忘拖幾個人下水:“我和陳放王芳一塊兒去的,他倆也沒洗。”
“他倆可不像你,”季時風戲謔道,“不洗手還要別人聞。”
路辭又咕噥了句什麼,隨后感覺手背癢癢的,季時風在上面寫了兩個字——“已閱”。
“你寫這個干嘛呀?”路辭問。
“不是想揍我嗎,”季時風把筆夾在手指間,邊轉邊說,“已閱了,暫時還不夠格,下次再來吧。”
“你這人怎麼這麼囂張……”路辭罵罵咧咧,又瞥見內側腕骨的位置還有一個小小的字。
他定睛一看,是一個瀟灑的“風”。
路辭撇嘴:“怎麼還有你名字呢?”
季時風勾了勾唇角,有點壞:“蓋個章。”
路辭盯著那個字反應了兩秒,臉蛋一紅,囁嚅道:“那好吧。”
唉,要不還是繼續和季時風談戀愛吧,能蓋章呢!
路辭把手窩進毛衣袖口里,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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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中午,路辭和季時風還有籃球隊一幫人在食堂吃著飯呢,隔壁桌有個男生端著飯盆湊過來,對季時風說:“哎,你就是季時風吧,你球打得真好,牛逼。”
“謝謝。”季時風禮貌地點了下頭,順便敲了下路辭正準備從他碗里偷排骨的手。
“我表妹是八班的,想和你認識認識,”那男生也不拐彎抹角了,“她不好意思自己來問,讓我問問你,你有沒有對象啊?你要是沒對象,她想和你加個Q,微信也行。”
陳放他們紛紛起哄。
路辭清了清嗓子,暗戳戳瞟了季時風一眼。
沒想到季時風說:“沒有。”
那男生接著問:“是沒有對象,還是沒有微信啊?”
季時風面無表情:“都沒有。”
那男生明白了,端著飯盆回自己桌去了,路辭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又開始不爽。
季時風怎麼說自己沒有對象啊?也忒不把他當回事兒了吧?
“路兒,你干嘛啊,又發癲。”陳放給路辭拿了雙新筷子。
“他單身,那我也單身,”路辭胸脯一挺,“不就是單身嗎,一起單唄!”
陳放笑了:“你不本來就單身嗎。”
路辭在季時風耳朵邊嚷嚷:“有要我微信號的嗎,我單身,我還能聊!”
季時風掐住他的下巴,臉比鍋底還黑:“閉嘴。”
路辭這下得意了,仰著頭拿鼻孔看季時風:“你對我的單身宣言有什麼意見?”
“沒意見,”季時風抽了張紙拍在路辭臉上,“建議你去主席臺上發表宣言,飯噴我碗里了。”
路辭:“……媽的。”
不就是個逼戀愛嗎,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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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個午飯的時間又失戀了,路辭郁悶極了,在學校里瞎溜達,剛好碰見路易和費欽在高三樓的活動區打乒乓。
“小路,”費欽喊他,“送你的生日禮物拆了沒,喜不喜歡?”
“拆啦,”路辭高高興興地說,“是最新款的樂高,我喜歡死了,謝謝小欽哥!”
費欽樂了,對路易說:“小路嘴真甜,我要有這麼個弟弟就好了。”
路易說:“送你了。”
“好耶,”路辭鼓掌,“小欽哥,那你做我哥吧,我們家財產分你一半,一毛都不給他留。”
“路大富!”路易揮著球拍揍他,“又找死呢是吧!”
被他哥追著跑了幾百米,路辭氣喘吁吁地回了教室,季時風不在。
他去廁所里挨個兒坑位找了,也沒找著季時風,估計貓哪個地方抽煙去了。
路辭趴在桌上,想起抽煙,就想起昨晚上親季時風那一下。
季時風平時看著哪兒都硬,沒想到嘴唇是軟軟的,和果凍似的……
想著想著,路辭眼皮開始發沉,嘴角帶著傻笑睡著了。
他還短暫地做了個夢,夢見什麼不記得了,只覺得這個夢是煙草味道的,淡淡的,和季時風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