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風,”路辭轉過身,一臉嚴肅,“我完了。”
季時風還在補作業,頭也不抬:“怎麼完了?”
“我感覺我要成學霸了,我現在不學習就難受,渾身癢癢。”路辭說。
季時風憋著笑:“那你當唄,和我說干嘛。”
“我就是通知你一下,”路辭看他還在寫昨晚的作業,同情地說,“你的位置可能要被我取代了。”
上午數學課,路辭還主動舉手回答了一道題,那題他提前偷看了參考答案才答對的,李平書又表揚了他,說他反應很快、腦筋很靈,路辭這下更不得了了,午飯都不去食堂吃了,說要留在班上背書。
“路兒,”陳放很驚恐,“你怎麼了啊?鬼附身了?趕緊讓叔找大師給你做做法事。”
“你懂毛,我先把語文背了,”路辭踹他,彎腰從書簍里翻課本,“對了季時風,你等下把我抽屜里吃的全拿走,不需要了。”
季時風說:“你不是說上學就是坐牢嗎?”
“早上的我是年輕的我,”路辭說,“上學怎麼會是坐牢呢,為中華之崛起而上學,多有意義。”
季時風懶得搭理他,去食堂吃了午飯,給路辭打包了一份回來,說要背書的倒霉孩子趴在書本上呼呼大睡,桌面上全是干脆面渣子。
到了下午,路辭就被李平書狠狠批了一頓,原因是他交上去的練習卷抄的太過了,沒留神把姓名欄“陳放”的名字也給抄上了。
路辭垂頭喪氣,對季時風說:“我渾身癢癢。”
“又是想學習想得渾身癢?”季時風憋著笑,打趣道。
路辭搖搖頭,從抽屜里掏出一包旺仔小饅頭,邊咔咔吃邊說:“坐牢坐的。”
季時風使勁壓下想上揚的嘴角:“不打算為中華之崛起而上學了?”
“我們家為中華之崛起已經做的夠多了,”路辭托著腮,“繳稅大戶,家里還有好幾面錦旗呢。”
季時風實在憋不住,低頭笑出了聲。
·
轉眼到了放學,兩個咸菜罐子在抽屜里捂了一天,季時風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給出去。
腌菜這東西吧,本來就不是能雅俗共賞的。看樣子不太好看,聞起來也不太好聞,路辭能看上眼就怪了。
季時風把帆布袋從抽屜里拎出來,想著送去給馬一陽算了。
“對了季時風,”路辭收拾好挎包,轉頭喊他,“你爺爺吃梨了嗎?甜不甜啊?”
語氣里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
“吃了,很甜,”季時風笑笑,“他說謝謝你。”
“不用謝不用謝,”路辭笑彎了眼,連連擺手,“哎喲不用謝,你爺爺要是愛吃梨,我多拿點給你。”
這回他沒等季時風拒絕,連忙說:“這次真的不用錢!我爸公司有個助農項目,每年都從農民伯伯園子里買好幾卡車水果,放著也是放著,我們家都吃不完,我拿點兒給你嘗嘗。”
他這麼大大方方清清澈澈的,季時風反倒不知道如何推辭了:“行。”
“那你還喜歡什麼水果?”路辭更高興了,一樣樣地數,“還有蘋果、李子、藍莓……特別多!”
季時風看著他的臉,忽然覺得喉頭一緊,喉結不自覺上下動了動。
這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嗎,倒霉蛋怎麼樂成這傻樣了?
“你倆干嘛呢?籃球場走起啊。”陳放抱著球喊他們。
“來了來了!”路辭站起身。
“等會兒,”季時風抓住路辭的手,不動聲色地對陳放說,“你們先去,我找他有點事。”
·
路辭眨了下眼,看了看被季時風攥住的手腕,滿腦子都是“又被季時風摸了”。
“你平時……”季時風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吃不吃咸菜?”
路辭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邊,收回手,扭了扭手腕,臉蛋有點紅撲撲的:“你怎麼又摸我啊……”
“……”季時風無奈了,抬手捏了捏眉心,又在路辭額頭上敲了一下,“路大富,你能不能注意點你的表達規范。”
“那你能不能注意點你的手腳規范,”路辭咕噥了一句,把手背在身后,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啊?”
季時風雙手插兜,一臉冷酷:“沒事,就隨便問問,你平時吃不吃咸菜。”
“什麼咸菜?腌的那種酸菜啊?”路辭問。
季時風頷首:“嗯。”
路辭一臉嫌棄:“不吃,惡心死了。”
季時風插在兜里的手指縮了縮:“知道了,走吧。”
“你也千萬別吃啊,”路辭說,“好吃是好吃,不過就是臟死了。新聞你看了沒,說酸菜都是用腳踩的,那臭腳丫子光溜溜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腳皮——嘔!”
路辭光是想到那場面就反胃干嘔。
原來他是擔心不干凈,不是真的嫌棄。
季時風迅速抓住了重點:“干凈的你吃不吃?”
路辭一臉拒絕:“穿著鞋踩也不行!”
季時風啞然失笑:“我爺爺自己腌的咸菜,不是踩的,給你,謝謝你送的梨。”
路辭怔愣兩秒,眨巴著眼:“你爺爺送我咸菜?”
“嗯。”路辭此刻表情有點兒呆,季時風看不出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下頜線條緊緊繃著,面無表情地說,“你不要就算了。”
“要!”路辭連忙高舉雙手,興奮地嚷嚷道,“要要要!我要的!”
季時風依舊面無表情,緊繃的臉部線條卻緩和了下來,下巴朝桌上帆布袋的方向一點:“拿著。”
“你不說這是書嗎?你騙我!”路辭抱起袋子,往袋口里看了一眼,喜不自勝,“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