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看看就走,也覺得自己應該和這伙人處不來,沒想到倒霉蛋子路大富圍著他上躥下跳,他不知不覺就待到了現在;也沒想到這群新同學圍著他七嘴八舌,他倒也不覺得討厭。
“季時風,你怎麼長這麼高啊,你現在都有185了吧?”
“你有沒有腹肌,撩起來大家伙看看唄!”
“……”
季時風抬眼看過去,倒霉蛋路大富正蹲籃筐底下生悶氣呢,嘴唇撅得能掛夜壺,憨了吧唧的。
整個就是一小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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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眼瞅著季時風成了球場上的人氣王,他自個兒備受冷落,就和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似的,沒人搭理。
真他娘的氣死了!
這幫人真是白眼狼,平時吃他的喝他的,竟然這麼冷落他!
路辭癟癟嘴,叼著口哨重重吹了一響,喊道:“別聚會了,練習了!”
體委探頭看了他一眼:“等會兒啊,我們再和時風聊會兒!”
路辭又叭叭吹口哨:“還聊呢!是不是再給你們買兩斤毛瓜籽兒啊?”
王劍國沖他揮揮手:“小路快來,看風哥腹肌了!”
季時風的腹肌?
路辭“噌”地從地上站起來,有點兒蠢蠢欲動,末了咂咂嘴,季時風真騷包,還看腹肌呢,誰沒有似的。
他拍拍肚皮,一聲“啪”的脆響,晚上吃撐了,肚子圓鼓鼓。
路辭惱羞成怒,站到長凳上大吼:“別叨叨了!快訓練!”
“哎喲路兒你急啥啊,”陳放也喊,“不能急于求成,是吧風兒?”
完了,放兒也不搭理他,徹底沒人氣了。
路辭肩膀一耷拉,從板凳上跳了下來。
季時風看他那蔫兒吧唧的樣子就忍不住樂,一個肘擊撞開來掀他上衣的王劍國:“行了,趕緊練去。
”
他現在說話特管用,大伙兒立刻操起球去邊上練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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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托腮坐著,季時風走到他身邊,路辭哼了一聲,撇過頭。
季時風沒搭理他,低頭玩手機。
過了沒兩分鐘,路辭自個兒先憋不住了,扭頭瞄季時風一眼,又立刻轉過頭。
季時風不搭理他,于是路辭再瞄一眼,再轉過頭,又瞄一眼,又轉過頭。
媽的,季時風怎麼也不關心關心他啊,沒看出他不高興了麼?
終于,在路辭瞄第八眼的時候,季時風忍住笑,淡淡道:“眼珠子抽抽什麼?”
路辭“哼”的特別大聲,下巴一抬,二郎腿一翹,就差把“老子不爽”四個字寫臉上了。
小倒霉蛋真有意思,真好逗,和胡同里那小貓似的,逗一下喵一下,樂死了。
季時風還是不搭理他,靠著籃筐自顧自地玩手機。
路辭憋死了,終于扭過身子,拿了塊小石子扔季時風:“我生悶氣呢!你沒看見啊!”
嚷嚷的十里地都能聽見,就這也能叫生“悶”氣?
季時風心里發笑,掀起眼皮,懶洋洋的:“還真沒注意。”
路辭雙手抱臂,斜睨著季時風——這姿勢比較有氣勢,路祖康罵他的時候都是這造型。
“你現在肯定很好奇,想知道我為什麼生悶氣。”路辭胸有成竹,“如果你特想知道,那——”
季時風將裝酷進行到底,面無表情:“不好奇,你繼續悶著吧。”
路辭氣得想原地暴走三千米,但季時風特別冷淡、壓根兒沒想搭理他的樣子,路辭一下就泄氣了,突如其來的沮喪瞬間壓倒了其他情緒。
如果路辭是個細心的人,很快就能察覺他面對季時風時莫名其妙、毫無理由的脾氣、沮喪、喜悅其實很不對勁,也能意識到此刻他這種近似于撒嬌、想要季時風來哄的表現非常反常。
但路辭腦袋里缺的不止一根筋,沒覺得自己這會兒又作又矯情,滿腦子都在念叨“鳥人季時風”、“傻逼季時風”、“不識好歹季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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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過了五分鐘,季時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逗過頭了?
倒霉蛋路大富坐在板凳上,背對著他,腦門上一根孤零零的小揪揪被風吹得亂晃,連后腦勺都能看出不爽。
季時風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倒霉孩子,還擱這兒悶悶不樂呢?
他低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想在那毛茸茸的后腦勺上揉一把——他哄小貓就是這樣,揉揉腦袋就好了,小貓就又開始呼嚕呼嚕。
季時風一條腿還沒來得及邁出去,陳放喘著粗氣跑上來:“差不多了吧路兒,時間到了,等會兒保安來趕人了。”
路辭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咱走吧。”
季時風拎起包,一直沒找著機會和路辭講話,路辭也沒和他說話,故意撇著頭不看他。
走到了校門口,體委說:“晚上吃什麼?燒烤?”
陳放披上外套:“季時風,你來不來?你現在也算我們半個教練,一起吃唄!”
季時風下意識看了路辭一眼,路辭癟嘴:“不來。”
這倒霉孩子,氣性真大,明天再說吧。
季時風說:“我不去了,走了。”
陳放說:“那行,下次一起。”
他單肩背著包,彎腰刷共享單車,路辭一個勁兒掐陳放腰上的肉,陳放被掐的嗷嗷叫喚:“你干嘛啊!發癲哪!”
季時風心里明白怎麼回事兒,借著低頭開鎖的功夫,嘴角彎了彎。
等季時風騎著車拐出去了,路辭沖陳放發脾氣:“你干嘛不叫他留下來一起啊!”
陳放莫名其妙:“不是你不讓他一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