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寸大高個皺眉:“你誰啊?”
季時風一只手拎著包,另一只手插著褲兜,懶懶散散地抬了抬下巴:“在學校里就打劫,不太好吧?”
板寸大高個一臉無語,“同學,你管太寬了。”
坐在臺階上的單薄少年此時開口:“別管他,繼續繼續。”
說完,他把毛茸茸的腦袋往板寸大高個手上湊。
季時風:“……”
少年從書包側袋摸出錢包,雙手捧著遞給大高個:“喏,這兒呢,給你,要多少自己拿!”
媽的。
這回輪到季時風無語了。
感情人倆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
叮——叮叮叮——
上課鈴準時打響,季時風光榮地在轉學第一天遲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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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恰好就是班主任的課,季時風在高二十八班門口喊了報道,班主任李平書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諒在他第一天來的份上,沒為難他,招手讓他到講臺上做個自我介紹。
底下響起竊竊的議論聲。
“這就是一中來的學霸啊?重點轉來的?”
“聽說在那邊犯了事,打人吧還是干嘛的,走關系轉過來的。”
“他好帥啊,腿真長,小路班草位置保不住了啊……”
“滾!那還是小路好,小路天天請我們吃好的。”
……
季時風充耳不聞,他把包隨手扔在講臺上,拿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嚓嚓嚓”寫下三個字。
他寫得一手好字,一氣呵成、筆鋒遒勁,連李平書這個寫慣了板書的都有些驚訝。
“風”字的最后一個點落定,季時風扔掉粉筆,拍了拍手掌,對著底下同學勾唇笑了笑:“季時風,各位多關照。”
底下有女生悄摸摸拿手機拍他,忘關相機聲音,“咔嚓”一聲脆響。
李平書重重咳了兩聲,警告地瞪了那個女生一眼,抬手一指靠窗最后一排的單個空座:“你先坐那,繼續上課。”
季時風在位置上坐下,書包塞進抽屜,拿出課本,這才發現遲到的不止他一個,他前座也遲到了。
前座的抽屜肚塞得滿滿當當,不是書,全是零嘴。
季時風這麼一眼看過去,里頭有葵花子、薯片、旺仔牛奶、桶裝泡面、大辣片,甚至還有自熱火鍋,整個一小賣鋪。
書桌底下還有個竹簍,課本就堆在那里頭。
開學都兩個月了,那堆書還和全新的似的,頁角連褶痕都沒有,看來是不怎麼被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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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兩指夾著筆轉了兩圈。
先是遇到個被打劫還把錢包雙手奉上的同學,又見著個拿書桌放零食、把書放地板上的前桌。
好家伙,這三中學子真夠有想法的。
講臺上李平書在講隨機事件,這個知識點太簡單,季時風聽著聽著就開始神游,想著找個什麼兼職來錢快。
正當他出著神,后門忽然傳來一聲清清脆脆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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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歪頭看過去,門邊站著個人,身材單薄挺拔,像一截清瘦的竹子。
他穿著淺藍色翻領襯衣、白色五分褲、白色帆布鞋、藍色中筒襪,襯衣下擺束進松緊褲腰帶里,背了一個檸檬黃單肩斜挎包,小腿又直又細,一身裝扮又干凈又乖巧;他的皮膚很白,明明很瘦,臉蛋卻挺圓潤。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在腦門上扎了個小揪揪,還夾了個海綿寶寶發夾。
要是別的男的在額頭上扎個這玩意兒,多半都顯得娘炮,但小辮頂在他腦門上,不僅不娘,還怪可愛的。
季時風多看了他兩眼,而后心念一動——
看這身裝扮,這不就是剛才升旗臺邊被打劫的那人。
班里就剩一個位置還沒人來,難道這位就是抽屜里塞滿零嘴的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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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這個月第幾次遲到了?”李平書嚴厲地問。
路辭說:“老師,我是有正當原因的。”
“懶得聽你狡辯,”李平書輸出教師經典發言,“全班四十三個同學,你狡辯一分鐘,就是浪費了大家四十三分鐘!”
路辭摸了摸鼻子:“那我不說話了,你讓我進去唄。”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看你像什麼話!”李平書看了眼他腦門上晃悠的小辮子,露出了不忍卒視的表情,“你看看全校男生,就你扎小辮!”
“我這是辟邪的小辮,”路辭撇撇嘴,“我們家找大師算了,要是不扎小辮,我家就破產了。”
“還狡辯!全班人因為你又浪費了四十三分鐘!”李平書敲桌子,抬手一指,“遲到就要罰站,到走廊上站著去!”
路辭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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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正要出去乖乖罰站,忽地瞥見他座位后邊多了一個人。
黑色純色T恤,肩膀很寬,右邊耳朵上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像是耳釘。
路辭雙眼睜大,剛才在樓下就是這家伙,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怪話,害他遲到了。
“老師,他也遲到了!”路辭在門邊高高舉起手,“他怎麼不罰站?”
正在懶洋洋轉筆的季時風:“……”
“有個我尊敬的人說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路辭抬著下巴,“老師,這個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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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后,季時風和路辭并排站在走廊上。
季時風雙手插兜,懶散地靠著墻:“小同學,恩將仇報啊。”
“你說誰小呢!”路辭條件反射地踮了下腳,然后反應過來這句話的重點,瞪眼道,“不對,你對我有什麼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