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一路跟著他們,不給他們任何停下思考的空間。兩人腳步不停,奔跑的速度極快,飛一樣奔向石柱。
當他們進入石柱后的瞬間,忽然,一聲輕笑響起。
锃亮猙獰的錘子在夜色下泛著冷光,直直對著符卿的后腦勺。
那個“孩子”的雙腿掛在上方樓梯的底部,上身垂空。他握著錘頭,瞳孔因為興奮而縮成一個小點,咧開嘴,然后將錘頭高高揚起!
忽然,符卿抬起頭,在黑暗中敏銳地捕捉到它。
薄唇一勾:“找到你了。”
小孩一愣。
下一秒,他的雙手被白藤捆住了!
小孩猙獰的臉上露出了憤怒而痛苦的表情:“我沒輸!”
它的力氣極大,雙手猛然用力,白藤被一下子扯斷。
它張牙舞爪向符卿撲來,可怕的錘子重重砸下!
符卿正欲退后。
忽地,陸啟一把抓住它的后頸,將人拎了起來。
符卿本來做好了戰斗準備,微怔,謹慎地提醒:“這只惡種不簡單,你小心。”
“沒事,抓得住。”陸啟轉頭,對他笑了下。
那只能淪動可怕玄鐵重錘的惡種,在陸啟的手下不斷撲騰,還真奈何不了他。
忽然,惡種不動了,它慢慢轉過頭,黑黢黢的眼睛盯著陸啟,咧開笑容。
與此同時,他們背后又出現了一個影子,手中也拿著一個錘子。
樓梯角落的陰影里,第二只惡種露出了極為猖狂的微笑,對著兩人的后腦勺,揚起了錘子!
忽然,陸啟竟正好回頭,猛地出手,一把捏住了偷襲者的脖子!
惡種滿臉不可置信的痛苦!
怎麼可能?
我明明毫無聲響,他們怎麼可能會提前有準備?!
陸啟一手一個,粗壯有力的胳膊提著兩只小學生似的惡種,就像拎小雞似的。他伸長胳膊,那兩只惡種再生氣,卻打不到他。
那兩只惡種和頑劣的熊孩子一模一樣:“放開我!放開我!”
剛才,符卿的白藤尖尖就在他背上寫字提醒。
背,后。
陸啟沒有過多思考,完全信任符卿,以至在第一時間回身擒拿,果真還抓住了第二只。
“你是怎麼知道這里有第二只的?”
“因為那句話:我找到你了。”
陸啟眨了下眼睛,表示不解。
符卿看著那兩只奮力掙扎卻和小雞似的惡種,淡淡:“這個年紀的小孩,在末世降臨時沒有被家長帶走,反而留在居民樓,硬生生拖過了最佳撤離時間變成了惡種。這很反常。但是結合那句話,就有了答案。”
“我找到你了?”
“他們在玩捉迷藏。”
捉迷藏沒法一個人玩,至少得有兩個人。
也許,那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放學后,父母或許還沒回家,或許正在做飯,小孩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跑出家門。
高檔住宅區的環境就像是一個小型公園,最適合玩捉迷藏了。
而且鄰居多,總有同齡孩子能陪自己玩耍。
他們牢牢躲在暗處,靜悄悄地等著別人找到自己,即使母親生氣地喊自己回家吃飯,他也會為了最后的勝利,屏氣凝神。
就這樣,輪流當鬼的小孩們藏在暗處,拒絕外界的一切消息。
母親焦急的呼喊,也被他們拋到腦后。
于是,他們錯過了撤離的警報通知。
由于小孩心智發育不成熟,秩序值降得非常快。下一次路過的救援還未到達,他們就瘋墮了。
后來再到這里的人類,都不會認為他們還是同類。
他們就這樣,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確定自己的捉迷藏游戲已經結束了,卻還沒等到母親叫自己回家吃飯的呼喊。
陸啟睜大眼睛,喉嚨口卡著什麼,說不出話來。
符卿說話的時候,那兩只惡種靜靜聽著,慢慢地,它們不動了。
“你們很后悔,或許那天聽到母親叫自己出來的時候,還以為那是和以往每天都一樣的呼喊。正因為拒絕聽話,所以再也見不到她了。”
明明還沒有使用異能,這兩只惡種的眼睛卻被淚水填滿了。
符卿繼續:“它們一直留在這里,就是怕媽媽找不到自己。這里被納入安全區后它們被迫離開,但是一遇到混亂入侵的機會,又毫不猶豫地回來了,就是因為擔心自己走得太遠,聽不到媽媽下一聲喊他們回家吃飯。”
符卿的話戳中了它們可憐的心,它們放聲大哭:“哇哇哇——”
陸啟兩手提著它們,倒有些不知所措:“要把它們放下來嗎?”
“放吧。”
兩只惡種揣著滿眶的淚水,一落地就猛然撲向符卿!
陸啟頓時警戒,剛想抓住他們。忽然,他們發出撒嬌的哭音。
它們卻沒有做出任何傷害符卿的事情。
兩張小臉埋進符卿的白風衣,鼻涕眼淚一把一把,嚶嚶嚶哭了起來。它們可憐兮兮地抬頭,兩眼淚光閃閃:“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見過各式各樣的故事。”
瘋人院關押的收容者,每一位背后都有故事。作為院長,他的記錄本上曾經記錄了無數。
符卿聽了很多故事,也見識了很多錯過與遺憾。
他伸手,輕輕拂過小孩的后腦勺。
這麼多年,他們等了很久,但是每個路過的人都討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