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懷側過頭,目光平靜如水,他抹了一下被咬出血的嘴角,看向沈忱意,輕聲說:“忱哥有男朋友了?”
對上程聿懷的眼睛,沈忱意的心臟驀地收緊,他攥緊衣襟,語氣平靜道:“嗯,今天的午餐就是和他一起吃的,我們還看了電影。”
“在和我交往的期間,忱哥還和別的男人約了?”程聿懷語氣平靜道,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冰冷徹骨。
沈忱意平復好情緒,目光冷淡地看向程聿懷,一字一頓道:“他不是別的男人,他叫施鈺,是我的男朋友。”
砰的一聲響,程聿懷轉過身,一腳踢在茶幾上,玻璃制的茶幾碎地四分五裂,玻璃渣子飛濺,劃過他的臉頰,很快出現一道紅色的血痕。
看到這個場景,沈忱意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恐懼像是長了腳的怪物從縫隙里爬出來,籠罩在心上。
程聿懷果然是個瘋子,就算這段時間他怎麼偽裝,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胸口那顆溫熱的心臟一點一點變得冰冷,沒有一絲熱度,要離開程聿懷的想法越發堅定。
程聿懷回過神來發現地上的碎玻璃,眸子微微顫動,他剛才做了什麼?
轉過身,沈忱意蜷縮在沙發上,眼睛滿是害怕和恐懼,這樣的眼神刺痛了程聿懷,讓他忍不住朝前伸出手。
“忱哥,對不起,你沒事吧……”手指剛要碰到沈忱意,沈忱意就閉上眼睛,偏過頭,把自己蜷縮在沙發上,單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
程聿懷一時頓住,抑郁的情緒在胸口翻涌而起,堵住胸腔,堵住喉嚨。
他看著沈忱意,半晌,緩緩跪下來,尖銳的碎玻璃刺破布料刺入膝蓋和腿上,但他恍然未聞。
“忱哥,我不可以嗎?”程聿懷聲音嘶啞,仰起頭,語氣近乎哀求,“我也喜歡你啊,那個男人有我喜歡你嗎?”
“不重要,”沈忱意沒有去看程聿懷,語氣近乎于殘忍,“他有多喜歡我不重要,只要我喜歡他就行了。”
程聿懷的手伸出又縮了回去,緊緊地攥成拳頭,膝蓋上的疼痛抵不上胸口的千分之一。
“為什麼?”他低著頭,熱意充斥著眼眶,“就連一點點喜歡,忱哥都不愿意施舍給我嗎?”
沈忱意再也忍不住翻涌的情緒,恐懼夾雜著憤怒涌上心頭,他看向程聿懷,一字一頓道:“不行,沒有為什麼,倒是我要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一直纏著我不放手?這個世界上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不放手!”
“我就是想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有家有親人也有愛人,我想要的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就那麼難?”說完這通話,沈忱意胸口上下起伏著,眼眶泛紅,淚水一直在打著轉,但他強忍著不讓流下來。
“程聿懷,”沈忱意輕輕嘆口氣,十分疲憊道,“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求你放手吧,讓我不要那麼恨你。”
程聿懷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僵在那,他看著沈忱意,眼眶泛著熱意,淚水一顆接著一顆滾落下來。
“可是……我只有忱哥了……”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話顫抖得幾乎聽不清,程聿懷抓住沈忱意的手,被拍開,又固執地去抓。
兩人像是幼稚的小孩子維持著這樣的動作,最后一次,沈忱意看著程聿懷,咬牙道:“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程聿懷不說話,固執地抓著沈忱意的手,說什麼都不肯松手。
沈忱意一把抓住程聿懷的手腕朝反方向扭去,程聿懷因為疼痛眉頭緊皺,但是手上沒有一點松動。
“你想另一只手也廢掉嗎?”沈忱意始終沒有忍下心,沒好氣道。
“因為我賭忱哥忍不下心。”程聿懷說,
被戳中心思的沈忱意惱羞成怒:“對,我就是忍不下心!但不是因為這個人是你,誰這樣我都不會下手,程聿懷,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是個瘋子!”
程聿懷瞳孔顫動,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半晌,他松開了手,緩緩閉上眼睛。
沈忱意收回胳膊,繞開程聿懷,快步走進臥室里,把自己的包收拾好拿出來,走到門口,他停頓了一下,沒有說一句話,拉開門就離開了。
咔噠一聲輕響,門關上了,將聲音與光切斷了,只留下一屋子黑暗和孤身一人的程聿懷。
“我說了你工作忙就別趕過來了。”文瀾抱著胳膊說。
電話那頭的韓崢語氣透著委屈:“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文瀾一個白眼快翻到天上了,忍著火氣說:“我們昨天早上才見面的好不好?快去上班,等你忙完了陪你看電影。”
“好,那這麼說定了。”韓崢這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斷又響起,文瀾以為還是韓崢,接起就沒好氣說:“干什麼?不是和你說了不要……”
“文瀾,是我。”沈忱意低低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
他愣了愣,連忙道:“你現在在哪里?發生什麼事了?”
半個小時后,文瀾開著車子趕到一個超市門口,沈忱意正背著一個大包,蹲在旁邊抽煙。
“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把東西都收拾了?”文瀾驚訝道,“程聿懷又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