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哥……”程聿懷又喊了一聲,細細密密的疼痛溢滿胸口,心臟像要裂開一般,只能一遍一遍的喊著沈忱意。
一聲比一聲低沉,最后他緩緩彎下腰緊緊抱住了男人,力道大到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沈忱意微微睜大眼睛,鼻腔不知為何涌起一陣酸楚,他眨了眨干澀的眼睛,伸手想要攀上程聿懷的背,到一半的時候又收了回去。
忽然,遠處響起警笛聲,有人報了警,沈忱意猛然驚醒,瞥了一眼靠在柱子旁被打得慘不忍睹的男人,咬咬牙,抓住程聿懷的手腕。
“快跑!”
話音未落,沈忱意就拉著程聿懷往前跑去,風將他的頭發和身上程聿懷的大衣吹得鼓起,像是一個圓圓的氣球。
和記憶中藍色的背影重合,程聿懷有一瞬間恍然,仿佛回到了兩年前的小鎮上,沈忱意為了替他解圍拉著他奔跑,一切剛剛開始,一切又沒有發生。
但這一切終究是發生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忱哥一個人遭受了那麼多難聽的謾罵和排擠,而這一切僅僅因為他和自己交往。
終于聽不見警笛聲,沈忱意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年紀大了,跑兩步人都快沒了。
他還沒有緩過來,手被抓住,程聿懷皺著眉頭,一臉嚴肅道:“忱哥的手受傷了,不要亂動!”
“只是被玻璃劃傷一個口子,沒什麼大問題。”沈忱意想抽回手,但是沒有用,程聿懷緊緊抓著,沒有半點要松手的意思,看著程聿懷發紅的雙眼,沈忱意不說話了。
沈忱意乖乖跟在程聿懷身后,一路上程聿懷一句話不說,只是牽著他沒受傷的手,一直向前走。
迎面刮了一陣涼風,沈忱意看了一眼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的程聿懷,開口道:“我不冷,你把大衣穿上吧。”
“不用,”程聿懷側過頭,嘴角嗜著淡淡的笑意,“我想讓忱哥穿著。”
沈忱意頓住,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因為他猜不出程聿懷現在的心情是什麼。
上一刻那麼的癲狂,現在又平靜如水,目光溫柔。
到了附近的診所,醫生在為沈忱意處理傷口的時候,程聿懷出去了,獨自一人站在樹底下點了根煙,辛辣的煙味刺激著舌頭和肺部,讓人不禁眼眶發熱,不知抽了多少根,回過神來,地上已經散了一堆煙頭。
胸口的郁結不僅沒有得到疏解,反而更加的沉重,擠壓著肺部的氧氣,一呼一吸都變得十分艱難。
他轉過身,看見站在門口的沈忱意愣了愣,收回煙盒,大步走了過去。
“忱哥,傷口包扎好了嗎?”不等沈忱意回答,程聿懷捧起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事眉頭才稍稍解開,低聲問,“忱哥餓了嗎?想不想吃點什麼?”
沈忱意這才注意到程聿懷手背上的傷口,應該是揍剛才那個男的時刮傷的。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沈忱意抓住程聿懷的手說。
程聿懷愣了愣,收回手說:“我沒事。”
“別磨蹭,現在就去包扎。”沈忱意二話不說拉著程聿懷進了診所。
程聿懷沒有說話,像是一個大型玩具,乖乖被沈忱意拉進診所,按在椅子上。
“醫生,麻煩幫他也處理一下傷口吧。”沈忱意找到醫生簡單說了一下,回來時發現程聿懷靠在椅子上一直盯著自己看。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仿佛殺機四伏的沼澤地,只是一眼便會被拉進去。
沈忱意慌忙移開視線,特地走到醫生的身后,醫生一邊包扎一邊打趣道:“你們倆是怎麼了?一個右手一個左手,組團打架去的?”
“我是不小心跌倒了,”沈忱意看了一眼程聿懷,“他是打別人打的。”
“喲,那被打的那個人肯定更慘吧?”醫生驚訝道。
沈忱意想到臨走前看見的被揍得像豬頭一樣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說:“確實慘,不過他活該。”
程聿懷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笑著的沈忱意,男人的笑容明媚燦爛,像是會發光一樣,整張臉變得生動好看,忱哥應該一直這麼笑著的。
但是他腦海里閃過電腦里那一張張模糊的照片,就算是像素很差也能感受到那時的沈忱意是多麼的無助害怕。
仿佛是吃了苦杏仁,一股濃濃的苦澀在嘴巴彌漫開,連帶著心臟,細細密密的疼著。
沈忱意驀地對上程聿懷的視線,那是漆黑冰冷的眸子里并沒有半點笑意,藏了太多看不懂的東西,他攥緊衣擺,臉上的笑容僵住,慌忙垂下眼眸。
程聿懷真的越來越像個瘋子了,一想到剛才他打人的勁頭,和之前飆車的場景,沈忱意就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如果哪天他不如程聿懷的愿了,肯定會被殺死。
巫憲寫完習題冊最后一道難題,放下筆,扭轉了一下脖子,轉回去停頓了幾秒又轉了過去。
窗戶外,高鑫正表情夸張地趴在玻璃上沖這邊比劃,在對上巫憲的視線后離立刻興奮地張牙舞爪起來。
教室里響起一陣哄笑聲,巫憲連忙用練習冊擋住臉,太丟臉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兩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