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攤販的話,程聿懷愣了愣,低喃了一句:“喜歡”
兩個字從唇齒間冒出來的瞬間,心臟立刻被一股溫暖而輕盈的東西充滿,程聿懷如夢初醒般又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
微涼的雪花落在溫熱的唇上,立刻化成水汽消失不見,程聿懷嘴角微微上揚,漆黑的眼眸里蕩漾著溫柔的波光。
“老板,這附近還有開著的奶茶店嗎?”程聿懷問。
“有是有,就是有點遠,在街那頭,他們家一直營業到凌晨兩點。”
“謝謝老板。”程聿懷微微點頭。
到了別墅,遠遠地看見里面開著燈,程聿懷下車前把裝著臭豆,腐和奶茶的袋子放在一起,一同藏在大衣里面,快步朝燈亮著的方向走去。
門打開,程聿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別墅里站著一排黑衣男人,抬眼看去,程羲悠閑地坐在沙發上。
“少爺晚上好。”保鏢們自覺地讓開到兩邊,鞠躬道。
程聿懷冷下臉,大步走過去。
“什麼味道?一天天的,就喜歡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程羲不悅地皺起眉頭。
“只是吃的東西,”程聿懷拎著袋子,沒有放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四周,道,“你怎麼知道這里的?”
“當然是有心人告訴我的,沒想到,你會在這里買套房子。”
“這是用我媽的錢,和你沒有關系。”程聿懷絲毫不給面子,“看也看過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程羲難得沒有被惹怒,靠在沙發背上,開口道:“從進來到現在你好像在找人,讓我猜猜是誰,是一個叫沈忱意的男人吧?”
程聿懷的臉色驟變,沉下臉,冷聲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程羲聳肩,扔了一根錄音筆在桌子上,說:“你自己聽聽吧,不要一天天的,讓我給你收拾這些爛魚爛蝦。”
說完,程羲拄著拐杖站起身,帶著一群人離開了別墅。
“離開你兒子可以,給我五十萬。”
“我要現在看到錢到賬。”
刺啦一聲響,隨后沈忱意冷笑的聲音響起:“你放心吧,我見到你兒子就會躲得遠遠的,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
程聿懷薄唇繃成一條線,重新播放錄音,一遍又一遍。
平時很熱鬧的街道因為忽然而至的寒潮變得冷清,醫院門口只有三兩個賣水果的攤販,他們裹著厚厚的棉襖,打算著今晚早點休息。
沈忱意就這樣在門口站著,他的頭發和黑色的外套上堆積了一層白色的雪。
一個婦女左右張望兩下,走了過來,拉過沈忱意站到檐下,壓著嗓子說:“你干啥啊?這麼大雪在門口站兩個小時,想凍死啊?”
沈忱意想說話,凍得發僵的嘴唇張了張,只喊了一聲:“二姑,我爸醒了嗎?”
婦女抓緊沈忱意的手,點點頭說:“醒了,還不能說話,二姑知道你擔心,但你爸要看見你了,指不定又會氣到。”
“謝謝二姑,”沈忱意眨了眨眼,沾染上雪花的睫毛被熱意融化,濕潤的顫動著,視線里一片模糊,“我媽還好嗎?”
“你媽老樣子啊,不過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這種時候你可千萬別跑他們面前。”二姑說著拍拍沈忱意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小意啊,二姑知道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這段時間就讓你受委屈了。”
酸澀從鼻腔竄上來,沈忱意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忽然掌心傳來一股熱意,沈忱意睜開朦朧的淚眼,視線里是一塊冒著熱氣的紅薯。
“二姑從家里帶來的,快趁熱吃了,早點回去,有什麼情況,我在這邊聯系你。”
二姑說完就急匆匆地回醫院了,留下沈忱意獨自一人站在臺階上,他盯著手里的紅薯看了幾秒鐘,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哭出聲來。
寂靜冷清的醫院門口,時不時有出來透氣的家屬,他們從沈忱意身邊走過,停留一下實在找不到什麼話又走了,畢竟這是醫院,像這樣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
“沈先生……沈先生”西裝男伸手拍了一下沈忱意的肩膀,男人這才轉過身,眼里是未來得及掩飾的迷茫,“不好意思,我喊了您好幾聲。”
“是嗎?”沈忱意眼底閃過一絲看不懂的情緒,隨后道,“我剛才在想事情而已。”
“護照辦喃凮好了,十一點的飛機,”西裝男把所有的證件和機票遞給沈忱意,“對了,這是我在意大利那邊朋友的名片,沈先生在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希望能給你點幫助。”
“不需要。”沈忱意冷冰冰道,只接過證件和機票,拖著行李箱,朝候機廳走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旅程,飛機在晚上八九點鐘到達意大利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城鎮。
拖著行李箱走到這片異國土地上,沈忱意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自己身處在一個漫長纏綿的噩夢里,再怎麼掙扎也無法醒過來。
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沈忱意踉蹌幾步差點跌倒,轉過身,就看見兩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說著聽不懂的外語,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從他旁邊走過去。
沈忱意看了看旁邊,他剛才站著的位置擋著出口了,難怪別人會生氣。
手指不自覺摸了摸左耳耳垂,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他以為過段時間就會好了,但從那天晚上后,左耳的聽力沒有一點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