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這麼一年拖一年,一年拖一年,你都長大了,上高中了,那筆錢都沒影子。”
“我還要被你小姨夫罵,還要被婆家罵,都罵我裝體面人。”
“我有時候看著你,我心里五味雜陳的,我心疼你這孩子,又覺得這一年一年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要用錢,你還要念高中,念完高中讀大學。”
“也不是說你給我們家造成多大的經濟負擔,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但我就是氣,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蘇宥冷笑一聲,覺得荒謬。
“小姨知道錯了,這些年把氣撒在你身上,任由簡初欺負你,小姨知道錯了。”
蘇宥一直很想知道的東西,現在終于明朗。
為了錢。
他們都是為了錢。
甚至在長達十三年的時間里,他們瓜分了蘇宥父母用命換來的賠償金,卻心照不宣地共同維系著這個謊言。
“小姨,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在活在疑問和自責里,我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做錯了,才會讓每個人都不喜歡我。”
“不是的,不是。”
“小姨,我很累。”
劉琴哭著說:“你能不能告訴小姨,你到底知不知道簡初的消息,小宥,你發發慈悲,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我讓他從安騰辭職,重新找工作,我保證之后再也不會讓他接觸到你。”
蘇宥長久以來的軟弱讓他幾乎動搖。
可掌心突然傳來一陣銳痛。
他低下頭,看到傅臨洲那張標簽條,一角抵著掌心的肉。
就好像傅臨洲對他說:蘇宥,勇敢一點,有我做你的靠山。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對劉琴說:“我不知道。”
他掛了電話,然后轉而打給傅臨洲。
傅臨洲很快就接通了,“怎麼了?阿姨沒去做午飯嗎?”
“傅總。”蘇宥突然喊道。
“嗯?”
“您在忙嗎?”
“不忙,你說吧。”
蘇宥猶豫片刻,然后問:“謝簡初的事,您接下來想怎麼解決?”
“怎麼了?”
“剛剛我小姨給我打了電話,給我講了一些事情,”蘇宥迅速抬高了音量,補充道:“我沒有心軟,也不是來求情的,我還是很恨他們一家,但我……”
“我來處理,蘇宥,你放心,我有分寸,他很快就會回家,可能要養很久的傷,但只是傷筋動骨,沒有傷到內臟,你也別擔心他會報復,總之,不用害怕。”
蘇宥安靜了很久,然后“嗯”了一聲。
“謝謝傅總。”
“還有其他事嗎?”
“傅總,您晚上回來吃飯嗎?我想做飯給您吃。”
這回換作傅臨洲突然安靜。
蘇宥心跳加速,等著傅臨洲的回答。
“回來。”傅臨洲說。
蘇宥笑得彎起嘴角,“好!”
傅臨洲放下電話,也忍不住笑了笑,他處理完事情之后給老嚴打了電話,“怎麼樣了?”
“傅總,我們剛剛離開工廠,他應該正在聯系家里人,照片也拍好了,”老嚴壞笑兩聲:“他要是還想正常生活,就絕對不敢報復。”
“好,辛苦了。”
下午傅臨洲處理完事情,就準備回去,姚雨的座機電話又打了進來,“傅總,有一位葉先生想要見您,他說他和您是校友,他叫葉湛清。”
“請進來。”
不多時,姚雨領著一位身著西裝風度翩翩的男人走了進來。
傅臨洲起身和葉湛清握手,“葉博士,好久不見。”
葉湛清長著一雙丹鳳眼,眼尾狹長,笑起來總帶著些勾人的意味,“是我來得太貿然,麻煩傅總了。”
“不會。”
姚雨幫葉湛清倒了杯茶,然后關上門。
“傅總,我這次是來尋求合作的,我聽聞您從德國引進了一個人工智能實驗室,我的團隊這兩年也一直在人工智能的理論領域深耕,不知道傅總有沒有意向,能夠讓我們團隊參與進去,您的實驗室需要最前沿的理論,我們需要實踐機會。”
傅臨洲思索片刻,說:“謝謝葉博士的信任,你的意見我會考慮,也會和公司其他高層商量。”
“那就好,實在是感謝傅總。”
葉湛清把自己帶來的材料拿出來,“這是我們前年和新加坡的一家科創公司合作的報告,還有這些是我們團隊里成員這兩年發表的一些論文。”
傅臨洲接過來。
葉湛清站起來,“傅總,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實在抱歉,今晚我要回家吃。”
葉湛清笑容斂了斂,“哦?傅總已經結婚了?”
“沒有,”傅臨洲也站起來,說:“但也差不多吧。”
葉湛清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但他還是維持著熱情,“那太讓人羨慕了。”
“等我看完材料,了解一下合作的具體方式,如果公司領導層沒意見的話,到時候我再聯系葉博士詳談。”
“當然可以。”葉湛清看出傅臨洲的心不在焉,也見好就收,他拿起包,準備走的時候又轉身對傅臨洲說:“傅總,我好像還沒有您的聯系方式。”
傅臨洲拿出手機,讓葉湛清掃了一下他的微信。
通過好友之后,葉湛清笑了笑,“打擾傅總了。”
“不打擾,葉博士客氣了。”
送走葉湛清之后,傅臨洲看了眼時間。
五點十四分。
開車到煦山別墅差不多三十五分鐘。
能趕在六點前到家。
他出門的時候姚雨都愣住了,可傅臨洲腳步不停,只回身說了句:“忙完就下班吧。
”
話音未落就進了電梯。
“……”姚雨瞇起半只眼,心想:剛剛出去的真的是她的工作狂老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