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
他語氣如常,仿若他們是一對相愛多年的眷侶。
可蘇宥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夢境。
他做了一個很荒誕的夢。
*
一個小時前。
服用了感冒藥仍頭腦昏脹的蘇宥正準備趴在工位上睡午覺,忽然接到了姚雨的電話。
一向淡定鎮靜的總裁助理此刻語氣慌張,緊急地催促他:“快,小蘇,立即打車來煦山別墅!”
蘇宥瞬間清醒。
煦山別墅是傅臨洲的住處,而姚雨是傅臨洲的助理。
一個星期前,由于姚雨要休產假,在她的推薦下,公司臨時調派剛過實習期的蘇宥來頂替總裁助理的職位,蘇宥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從實習生搖身一變成了安騰公司的總裁助理。
電話里姚雨還在催他,讓他快點到。
蘇宥匆忙說好,他用手腕撞了撞脹痛的額頭,然后強打著精神打車去了煦山別墅。
一到那里,姚雨穿著白色職業套裙和同色高跟鞋,等在路邊。
看到蘇宥之后,她笑著招手。
蘇宥整個人都呆住了。
按理說姚雨還有幾天就要到預產期了,可她現在只是小腹微隆,狀態比從前還好。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姚雨就拉著他,往別墅的方向走。
蘇宥踉蹌了幾步。
“終于來了,快點,傅總在等你。”
“等我?”蘇宥指著自己。
“對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傅臨洲家里逼著他結婚,他不想妥協聯姻,就想找個人假結婚一下,你不是都同意了嗎?”
蘇宥完全崩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姚姐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這事的?
他失憶了嗎?
最重要的是,什麼時候兩個男人也能結婚了?
蘇宥帶著一大堆的問號上了樓,
“傅總說了,他會給你很多很多錢,你們就做表面夫妻,一年時間,幫他應付完父母就行。”
“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準備。”
姚雨笑了笑,“這需要什麼準備?反正是假結婚。”
“假結婚是什麼意思?”
“剛剛說了啊,就做表面夫妻,同居不同床,你替他擋住父母的聯姻安排。”
聽到同床兩個字,蘇宥的臉紅得更厲害,聲如蚊訥:“那傅總為什麼選我?”
“他說你看起來比較乖。”
蘇宥把頭埋得很低,“傅總呢?”
“應該還在他父母那里,這麼大的事總要費點時間處理的,他說他待會兒過來。”
于是蘇宥摳著手,惴惴不安地等著傅臨洲的到來。
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他來過一次,陪著姚雨來這里給傅臨洲送過一次文件。
傅臨洲的臥室是藍黑色的,如深海,也如濃稠夜色,淺深不一的藍層疊而出,延伸到窗邊,燈光被玻璃切割成細碎光束,灑在房間里每一個裝飾雕塑上,都透著冷意。
像是十九世紀的教堂,禁欲孤立,不可褻瀆。
和傅臨洲給人的感覺一樣。
可能是周遭環境太真實,姚雨的表情又太嚴肅,盡管有那麼多不合邏輯的細節,但因為蘇宥內心深處隱隱有期待,他還是很輕易地就相信了這個荒唐的事情,而且他也習慣了被別人安排人生。
從父母去世到現在,顛沛流離寄人籬下,蘇宥對外界的安排總是逆來順受。
很快,熟悉的腳步聲傳了上來。
蘇宥再一抬頭,姚雨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他一人。
那腳步聲必然是傅臨洲的。
蘇宥連忙在心里打草稿,他想說:傅總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錢我不要,我也不會有非分之想,我就是想……
想要個家,這個他不敢說。
腳步聲愈發逼近,蘇宥又喃喃自語地把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
傅臨洲走到他面前了。
蘇宥緊張得不敢抬頭,整個人怕到哆嗦,可是傅臨洲俯身握住了他的手,又在他面前蹲下。
“緊張什麼?”
從傅臨洲身上傳來淡淡的木味,籠罩著蘇宥,他只覺得心跳陡然加快。
傅臨洲靠近了,香味更清晰,他又問了一遍:“你緊張什麼?”
蘇宥低垂著眼,余光瞥見了傅臨洲微微彎起的嘴角。
傅臨洲在笑話他。
蘇宥感到害羞,迅速從臉熱變成渾身都熱。
他本就頭腦昏脹,現在更是暈暈乎乎。
等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傅臨洲壓在了床上。
進展快到蘇宥都震驚。
說好的假結婚呢?
“傅總,等等。”
“等什麼?”
傅臨洲直白得蘇宥倒不知如何應對,他在慌亂中脫口而出:“下午還有個會。”
“不去了。”
他說得隨意。
聲音里也全是柔情,蘇宥卻如同一盆冷水澆下。
思緒統統回籠。
傅臨洲是不可能說這種話的。
傅臨洲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天當二十五個小時用,平日里加班比員工更多,工作起來,蘇宥都不敢在他辦公室逗留超過一分鐘。
傅臨洲不可能隨意推掉一個會議,更不用說為了他。
他真是感冒發燒,把腦子都燒糊涂了。
蘇宥未醒,卻在夢中清醒。
他呆呆地望向傅臨洲,傅臨洲把他抱緊。
“寶寶。”
蘇宥心尖一顫,傅臨洲這樣喊他,他便什麼都不在乎了。
反正是夢,索性肆意放縱,只是傅臨洲要動真格的時候,蘇宥還是怕了。
傅臨洲等著蘇宥適應,他側躺在蘇宥身邊,捏著蘇宥的手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