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誰招著方黎一點,秦衛東準能像條瘋狗一樣上去和人拼命,上次在樹林子里就是。
方黎看到秦衛東眉骨處的傷疤,突然有點良心發現,想到自己昨晚還踹了他一腳。
“你心里還有氣?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在車上把我咬疼了..”
方黎摸著自己的嘴唇:“都流血了,剛才吃飯還疼..”
果然,他一喊疼,秦衛東的眼光就轉了過來,火光搖搖晃晃地映在方黎的唇上,唇角是有處結了痂的小口子,發些暗紅色。
秦衛東拍掉身上沾的枯葉,抄手抱起方黎,走向無人的樹林子。
方黎掛在秦衛東身上,不自覺地勾唇笑了:“還要給我擺臉子..你繼續擺唄..”
沒開春,夜里寒氣重,秦衛東脫了身上的皮夾克罩在方黎肩膀,低下頭細細舔著方黎受傷結痂的嘴唇。
“我兇你,是不想你離開我。”
他又補充道:“也不喜歡聽你說那些話,難受。”
方黎被舔得哼了一聲:“現在會說話了?你的嘴總是長了跟沒長一個樣兒..”
秦衛東默認了方黎對他的控訴,他伸出舌頭,更加賣力地舔著方黎的唇,還有上顎,藏在里面臼齒,弄得方黎癢癢極了,忍不住想笑。
他拍了一下秦衛東的頭:“好了..!我發現你這人特討厭,我對你有點好臉色,你就對我百依百順,我一朝你發火,你他媽比我急眼還快..”
他小聲罵了一句:“狗仗人勢..”
秦衛東脾氣好的時候,方黎怎樣說他都可以,他甩了下頭,沒能擺脫方黎捏他耳朵的手,便也讓方黎捏著了,兩個人之間的不快也就煙消云散。
方黎揪夠了,捧著秦衛東的頭:“明天讓我跟你一塊下礦吧,我想學..”
“不行。”
方黎一瞪眼,秦衛東又說:“學這些沒用。”
“為什麼沒用?”方黎反駁他:“有用,學了能賺工錢,我們一塊兒賺錢,你就同意嘛。”
秦衛東仍舊不許:“學了就出不來了,何況你身體不好,奶后來的樣子你沒見著?”
礦下危險不說,光是噪音煙塵這些,對身體的傷害就是不可逆的,方黎的心臟是什麼毛病還沒上醫院查,秦衛東不可能讓他干的。
“你說的我心里難受..”
方黎頭歪在他肩膀上:“那你也在礦里,我擔心..”
“我沒事,我身體比你好。”
方黎想了想:“要不,要不你在這兒..,我去縣城里找找別的活,然后..”
他沒說完,就看見秦衛東的臉子一下子垮下來了。
“哎呦行行行,我不說行了吧,你的臉要落到地上去..”方黎用纏著的小腿勾著,輕輕磨了磨秦衛東緊實的腰側。
“我也不想離開你的..離開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這句話一點也不摻假,要是離開秦衛東,不..方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
開工當天,工頭王小虎噼里啪啦得放了一串千響鞭炮。
坑洞里頭的水已經被抽得差不多了,秦衛東和幾個工人一起穿著工作服下了礦,方黎就在上頭,幫著煮飯的嬸子洗洗菜。
他時不時地就瞄向礦洞口,聽見響了兩聲炮,一直到中午,方黎才看見他們一隊人馬上來。
工頭王小虎的臉色不大好,用紅色的塑料袋包裹著一袋子礦石,讓秦衛東開著面包車趕緊送到縣城里的化驗室檢驗成分和含量。
兩天后,化驗報告單出來了,含金量太低,算上運輸和選煉的成本,根本不值得開采,大家伙心涼了一半,但也只能換個方向繼續炸。
七八天之后,第二輪的暔渢化驗報告單拿回來,不僅沒露出轉好的苗頭,反而比上次更差了,氣得王小虎大罵負責爆破的六子。
“你是怎麼炸的,填了那麼多炸藥,全他娘的落下來的是毛石!含金量這麼低,我怎麼跟徐老板交代?!”
六子干瘦,也垂頭喪氣地:“我怎地知道會是這樣?炸的時候你也同意了!”
王小虎剛做這行,沒人脈,不然當初也不會托朋友招工招到綏興去,他恨不得要踹六子:“我要是懂爆破還用得著花錢雇你?!”
老傅出來打圓場,他拉著王小虎到一旁商量:“小虎,徐老板已經付了咱一半的包工錢,這時候不能先散了人心啊,要不咱再試試?”
“一天天的消耗在賬上算著,他炸不出來,難道還信他?”
爆破是打礦的第一道砍,也是最重要的一道,礦上流傳著一句話:富與窮一炮之隔,可想而知懂爆破的重要性,現在連方向都摸不準,炸藥不要錢?怎麼往下試。
老傅說:“這樣,斜井本來就難打,咱繼續試著,你那邊和我這邊都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再找個有經驗的爆破老師傅來。”
“你當老師傅那麼好找的?我都打多少電話了!”
王小虎也不傻,他看了一眼老傅:“你當然想繼續了,徐老板給我的是分成錢,打不出礦我一分不賺,還要把現在花的水電人工賠進去,給你算的是工資,多一天你多算一天的工錢。
”
“王小虎,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倆人在那邊爭吵聲落在方黎耳朵里,接連兩份檢驗報告讓大家都沒了下礦的勁頭,閑在一旁嗑瓜子炸金花,秦衛東正幫著他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