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疼死我了!”
方黎抱著腳,瞪起他:“秦衛東你他媽身上那麼硬是要我踹的時候疼死我?!趕緊給我看看啊!”
秦衛東眼神兇沉,舔掉唇邊的一絲血,方黎疼得還在催促他:“快點啊你!疼!”
秦衛東被他剛才在車廂里那一番話氣惱地還在火上頭,聽見方黎又這麼沒皮沒臉的催他,用腳蹬他,咬牙怒罵一聲:“真是狗東西!要是能吃了你我早他媽生吞了你!”
秦衛東起身,把方黎的腿拽到自己大腿上,單手粗暴地脫掉方黎的鞋扔去一邊,給他檢查腳踝。
“你說誰是狗東西?”
“沒良心的狗東西。”
方黎不可思議:“秦衛東,我借你一萬個熊心豹子膽!你再給我說一遍?”
秦衛東閉上眼忍了又忍,不與他爭辯。
“這兒疼?”
方黎指著:“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疼死了!”
明明是他狠狠踹了秦衛東一腳,秦衛東還一聲沒喊疼,他倒有三個地方都疼的受不了。
念著方黎前段時間發燒,吃的也少,是不是骨頭也脆些,秦衛東的火氣漸漸壓下去,他的手掌握著方黎的腳踝骨,輕輕揉轉著。
方黎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秦衛東給他揉得舒服,他的手撐在床上,只是賭氣把頭偏在一側,不說話。
“嘶..!你輕點啊!”
秦衛東聽見他喊疼,皺了下眉,說:“不會真的踢壞了吧?”
“現在知道了?誰叫你他媽渾身那麼硬!”
秦衛東半跪在車廂地上,借著窗外鐵路沿線照明燈一閃一閃微弱的光,脫掉方黎的襪子仔細對著腳踝看了看,連每個腳趾都不放過,確定沒什麼事,才放下心。
“怎麼樣?”
“有點紅了。”
秦衛東看得久了,面色有些不自然,不過方黎看不清楚,秦衛東握著他光裸白皙的腳踝,冷的,漂亮的真像白玉石一般:“再你給揉揉?”
“行吧..”
方黎還以為真的傷了,干脆把腳戳在秦衛東懷里。
秦衛東給他揉著,車廂里沒有暖氣,靠人聚起來的氣兒也沒熱到哪里去,方黎冰涼的腳在秦衛東的掌心揉捏著,他也不知道秦衛東的掌心哪來的那麼熱,那麼燙。
他的腳被秦衛東捂熱了,也就慢慢睡了過去,睡到半夜,買他們這張臥鋪票的乘客上車了,方黎覺得自己被秦衛東抱了起來。
他本能地摟緊了秦衛東的脖子,秦衛東在他脖子上吻了一口,方黎也就接著睡了。
..
等方黎再睜開眼時,秦衛東已經背著他出站了,在長定出站的人比綏興車站的要多出五六倍,背著大包小包的人潮都在往外涌著,方黎覺得這里的晴天格外高,格外亮,不像重泗,總是一場接一場下沒頭沒腦的雪。
“原來是這個定啊..”
他看見車站上頭的「長定」兩個字。
還說要一個人下車,他連秦衛東要去長定是哪個定都不知道,就跟著秦衛東來了。
車站門口聚著好多黑工頭在吆喝著招工人,看誰四肢健全,就要拉人上車,沒辦法,每到開年,都是一場工人的搶奪戰,誰抓住了工人,誰就抓住了今年的飯碗。
畢竟在晉省,最賺錢的事兒甭管金銀煤鎳,都繞不開一個礦字,飯可以一個人吃,但打礦不行。
秦衛東給上次那個工頭又打了電話,工頭得知他們從綏興過來,還以為是騙他的。
幸好他的店就開在火車站附近,讓他們到店里來,“還真來了,不過修路的工程停工了,你以前在礦上干過嗎?開過拉礦的大車嗎?”
秦衛東一聽,有些遲疑。
老板以為他不熟悉礦上的活兒:“算了算了,我們老板時間緊,不招生手。”
“在礦上干過,能開車。”秦衛東說。
“干過幾年?”
“五年。”
工頭笑了一聲:“五年?你小子蒙我呢吧,你有二十?就下礦五年。”
“十八。”
“成吧,算你多報兩年也差不多了。”
工頭姓王,叫王小虎:“有個老板在夏河溝搞了礦,正缺人,礦打好了,絕對不比去拉建材開錢的少,下午咱們再等等,招上兩個人,一塊過去,工錢公道,周結。”
王小虎又注意到秦衛東身邊的方黎,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他也是?”
秦衛東說:“他是我弟弟,不做工,但是跟著我。”
方黎拉扯了他一下,意思是他也能干,而且他是哥哥!
不過被秦衛東直接忽視了。
王小虎猶豫了下,秦衛東又說:“我可以干兩個人的活,我們只要一個人的工錢。”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王小虎的店,是個賣日用雜貨的小賣鋪,這一會兒去買東西的不少都是周圍的住家戶,很熟絡地在里面跟他老婆打招呼,應該是開了很多年了,信得過。
他們初到長定,人生地不熟,最怕的就是遇到黑工頭,雖然秦衛東也拿不準再入礦會不會遇到老熟人。
但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去路,工錢不是最主要的,他們得先找到靠得住的地方落腳。
“行,那先說好,礦還沒開工,得先干別的活,等開了礦往外運,讓你弟弟跟你倒班。
”
王小虎也確實猶豫不得了,他帶頭把這個開礦的活攬了下來,現在人還沒湊齊,他急,他上頭的老板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