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薛貴妃從未跟祁騏說過,祁騏聽了先是大怒,隨即明白過來,遍體生寒,啞聲道:“母妃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知道父皇得的是……是……”
薛貴妃點點頭,狠聲道:“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我同她斗了半輩子,她想什麼,我還不知道麼,我說呢……明明就是那個癥候,她偏偏每每在人前說只是熱癥……”
祁騏想了想納罕道:“不對啊……當初她能瞞天過海靠的是父皇不在京中,母妃你插不進手去,但現在……父皇也讓她騙了?”
薛貴妃搖頭:“怎麼可能!你看你父皇現在病的沒樣兒了,但他心里都明白著呢,馮皇后知道的事,他能不知道麼?再說柳太醫當初不敢說實話,是忌憚著馮皇后,又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才息事寧人,但皇帝跟你我一樣麼?柳太醫自然是不敢瞞著的,我猜著……這事兒皇帝皇后都知道的,就是祁驊……沒準也知道。”
“那父皇為何不告訴我們呢?”祁騏眉頭緊皺,“為何只告訴皇后?!若父皇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也該是告訴母妃你然后瞞著馮皇后啊!父皇明明最寵愛的是母妃啊,這種交心的事,怎麼能不告訴你呢?!”
薛貴妃聞言苦笑一聲,搖頭道:“交心?為何要同我交心呢?說到底……我不過也只是一個妾罷了。”,薛貴妃看向祁騏,眼中帶著憐憫:“我也是今天才明白,到了要緊時候,你父皇還是更放心皇后的,人家才是結發夫妻啊。”
祁騏這一年來,特別是進了工部后,早讓人捧得找不著北了,如今乍一聽這話心寒了一半,半晌無話,薛貴妃心疼的將兒子拉到身邊來坐著,低聲勸道:“好孩子,別難過,你父皇自然有他的考量,他正值壯年,突然就得了這病,自然不敢鬧得人盡皆知的,你父皇必然不是在防備你,比起你來……太子才是你父皇真正擔心的。
”
祁騏失神道:“難道……要我去跟大哥爭麼?我……我不敢!”
薛貴妃先是一怒,隨即哄道:“瞎說什麼呢,你大哥那里自然有你父皇去料理,但你二哥那邊……就需要我們自己動手了。”
祁騏迷茫的看向薛貴妃,薛貴妃低聲嘲笑:“我說呢,這段日子馮皇后怎麼那麼著急,容不得你在皇帝跟前孝敬一會兒,我本以為是因為皇帝病不大,過不了多久就好了,所以馮皇后急著要讓自己兒子獻殷勤,現在才明白,她是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不敢讓你多在皇帝跟前呆著,只等著皇帝替他兒子鋪好了路,好穩穩當當的做太后呢。”
薛貴妃陰冷一笑:“只可惜她不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只要沒了祁驊,皇帝就算再偏心嫡子,也不得不立你了。”
太子府中,祁驍和百刃一同坐在床上,圍著厚絨織花毯對弈,描金小炕幾上除了棋秤還擺著一壺茶水,幾碟子精致溫熱點心,初春天里入了夜還是有些冷,床下擺著一尊九環黃銅三勒熏籠,熏籠中放著兩塊清淡的上好香餅子,熱氣上來,滿室清甜香氣。
祁驍坐在百刃身后摟著他,看的卻是自己那一邊的棋子,祁驍連吃了幾個百刃的白子,慢慢撿起來低聲道:“疑心易生暗鬼,薛貴妃家世比當年的馮皇后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只因為晚進宮這麼幾年,就差了這些,帶累的自己兒子也成了庶子,她平時雖不說,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是比人家差了一截的,且皇帝到底倚重了祁驊那麼些年,薛貴妃心里哪里放心,如此……”
百刃低聲一笑:“如此,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皇帝就是和馮皇后聯起手來騙她呢,十幾年的東西風之爭不是假的,她知道祁驊繼位后定然沒有自己和兒子的活路了,現在她爭,不是為了皇位,竟是為了活命了,所以……她一定會動手。”
祁驍低頭在百刃額頭上寵溺的親了下:“孺子可教。”
百刃想通了官竅,開始專心下棋,盯著這一秤棋子半晌無話,祁驍也不催他,只是不住的親親摸摸的,百刃怕癢的縮著脖子笑道:“殿下別鬧……”
“誰鬧你了?”祁驍輕輕摩挲百刃頸間細嫩的皮肉,笑道,“下不過我了,就要耍賴說是我鬧得了嗎?”
百刃一面躲著一面死死的盯著棋秤看,半晌突然扔了手中棋子,來了脾氣,憤憤道:“不輸宅子不輸地的,你何必如此較真?!讓我贏了又怎麼了?”
祁驍勾唇一笑:“你若想贏,我以后一直輸就好,但這一次的咱們得說明白,你可答應了,若今天輸了,就得聽我的……”
想起之前打的賭百刃漲紅了臉,低聲埋怨:“好好的一個人,無事做總想那些不正經的事……”
祁驍輕笑:“嶺南王……對著你,孤還真沒法正經。”
百刃憋氣,自那日他一時意亂情迷,忍著羞由著祁驍在書房里胡天海地的來了一次后祁驍就沒完了,好好的不行,總要想新法子折騰他,偏生他對著祁驍一點脾氣也沒有,祁驍說了什麼他總是忍不住聽話,總讓祁驍連哄帶騙的欺負了去,今天祁驍又想了個新法子,同他低聲耳語一番后百刃當即就紅了臉,連連搖頭,祁驍就想了這一招……下棋論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