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了一棍子給了顆甜棗,馮逸山卻依舊心驚膽戰,他之前也看出來了皇帝有想要扶持其他皇子的意思,卻沒想到皇帝竟要連子帶母一起提拔,馮逸山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皇帝徹底放棄祁驊,等料理了祁驍后改立庶出皇子為太子,馮逸山甚至已經交代了兒子,將來皇帝就是真的絕情至此也不要妄動,只暗中結果了新太子的母妃就好,日后馮皇后還是唯一的太后,只要馮皇后不倒,那馮府的輝煌就不會衰敗。
馮逸山萬萬沒料到,皇帝竟已經動了要另立皇后的心思了。
皇帝最好面子,自然是做不出廢后之事的,但若他真的想要給日后的太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出身份,只消讓皇后消無聲息的病逝,再立一位皇后就是了。
馮逸山起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默念幾句不止于此,強自鎮定道:“有皇上這樣體恤,娘娘自然會不畏辛勞的。”
皇帝點到即止,又閑話起家常來,午膳時還賞了馮逸山一頓御膳,馮逸山如坐針氈,一頓飯味同嚼蠟,出宮回府后忙將馮國忠叫到了房里,關上房門后父子說了半日的話,分析好利弊后馮逸山嘆口氣:“明日就是十五了,讓你太太入宮一趟吧。”
馮國忠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點頭道:“父親放心,兒子一定跟方氏交代清楚了,讓她好好勸勸皇后,定然……定然不會讓皇后再辦出什麼糊涂事來。”
馮逸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風水輪流轉啊……”
見老父如此嘆息馮國忠也不好受,一想起之前的事來他心里就跟吞了個蒼蠅似得,人家嶺南王世子好好的在偏殿呆著,自己那皇子外甥非要去撩撥人家,想要給人家一個下馬威,結果呢?威風沒抖成,撓了人家一把,自己挨了二十板子,之后又出了貓兒胡同的事,這事兒不是馮皇后和祁驊干的馮國忠也知道,不怪她們,但之后呢?好好的,非要派個閹人去大理寺溜達一圈,偏生剛溜達回來那車夫就毒發身亡了!
馮國忠到底不如馮逸山沉穩,啐了一口:“真是外人打進來也就罷了,這……都是什麼破事兒!”
馮逸山搖搖頭:“娘娘心里著急……也是人之常情。”
“著急什麼?那幾個皇子哪是那麼容易起來的!妹妹就是太容易心浮氣躁了。”馮國忠狠狠的灌了一口茶,“就是那王世子!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出了事就說事兒,非要弄那些沒用的,憑白給人話柄……”
馮逸山苦笑一聲:“你擔心這個?為父卻更有別的擔心之處。”
馮國忠看向馮逸山一臉不解:“父親還擔心什麼?”
馮逸山慢慢的轉著手中的翡翠扳指半晌道:“皇帝有了別的心思,為父自然心焦,但如今我更擔心的是……太子。”
馮國忠挑眉:“太子?這次……并沒有太子什麼事兒啊,哦,是,之前因為偏殿中的事攪黃了太子和嶺南郡主的婚事,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太子就是心里不高興也不能如何……”
“糊涂!”馮逸山已有些混沌的眼中閃過一抹戾色,“你不覺得之前這一出出的都太巧了麼?!事事跟太子沒關系,最后的結果卻都是太子得益!照這個情形下去,帝后分心,皇子們各懷心事,你正我斗,最后得益的是誰?!”
馮國忠愣了,啞然道:“父親的意思是……這些事都是太子安排的?他……他怎麼可能……”
馮逸山搖搖頭:“我不確定,也沒有一點證據,但你將這些事穿起來,再往深處想,就不由能想到太子身上去,若這些都是太子安排的,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成這些事……忠兒啊,以前是為父小看他了。”
馮逸山低聲唏噓:“到底是武帝的種……”
“那皇帝……”
“我今天已經明里暗里已經跟皇帝提了,讓皇帝警醒些,也為了給皇帝提個醒。”馮逸山揉了揉昏花的雙眼低聲道,“若皇帝不能早早的將太子解決了,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到底立哪位皇子為儲這種事了,若前面的事我沒猜錯的話……太子祁驍從來就沒將這些皇子們放到過眼里,也不曾將他們當過對手,就是這太子之位,他大概也沒在意過。”
馮國忠失笑:“那……那他想要的是什麼?”
馮逸山疲憊的閉上眼,低聲嘆息:“龍位。”
☆、第二十七章
車夫李元寶在大理寺毒發身亡,從他身上是尋不著線索了,大理寺卿又派人將李元寶的老子娘,連著他平日里交好的人都尋了來細細問過了,皆無結果,此案干系甚大,大理寺卿處處受限,最后無法,只得將審出來的那點無關痛癢的東西報了上去,想看著皇帝的心意裁奪。
皇帝的心意,自然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了。
之前皇帝并沒讓大理寺故意隱瞞案情,一是為了給百刃,或是說給嶺南一個交代,二是皇帝心知此事不是祁驊做的,想讓大理寺替他洗脫,但現在李元寶已經死了,多說無益,只能盡力將此事往下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