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德清連忙答應著,提著燈籠讓祁驍小心著腳下,偏生他只顧看著祁驍,下橋的時候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幸得祁驍一把將人扶住了不曾跌倒,只是將燈籠掉在河中了,江德清連忙跪下請罪:“奴才老眼昏花了,奴才……”
“罷了。”江德清是當年伺候武帝的太監,將祁驍從小服侍到大,祁驍哪里會認真發作他,擺擺手,“別鬧這虛禮了,我乏了。”
“是是。”江德清連忙爬起來,左右看看躬身道,“殿下稍等會兒,奴才先去那邊取盞宮燈……”
祁驍不耐煩等,搖頭道:“這麼大的月亮,依稀的看得清了,就這麼走吧……”
江德清剛失儀,不敢再違逆祁驍的意思,躬身扶著祁驍下了橋,兩人一路往海晏殿走,半路經過竹林海時祁驍腳步一頓,江德清抬頭疑惑道:“殿下……”
“噓……”
祁驍薄唇微抿,透過竹葉沙沙聲,他依稀聽見了竹林中有人說話的聲音……
祁驍自幼習武,耳力比常人好,比起上了年紀的江德清自是強的多了,祁驍示意江德清噤聲,自己慢慢的往竹林中走了兩步,若他沒聽錯,剛才那是百刃的聲音……
竹林中百刃拉著一人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沒事……他大約只是臨時起意同我說了兩句話,我是什麼身份他自然是清楚的,好好的,白白沾惹我給自己找麻煩麼……”
“早先就聽我父親說過,太子殿下看似尋常,其實最是個城府深的人。”被百刃拉著的人背對著祁驍,微微頷首,壓低聲音囑咐,“這樣的人我們惹不起,以后躲著些罷,明日我出宮去見他們……世子有什麼話要帶給王妃嗎?”
百刃的眉眼被月色銀輝映的越發清秀,只見他眼神黯淡,苦笑搖頭:“沒有……以后不必再跟母妃提起我,我如今成了一枚棄子,不知有生之年還回不回得嶺南,少提我一句,母妃大約少思念我一分……以后天長日久,母妃若能忘了我就最好了……”
那人聲音抬高了些許,大不忍道:“世子莫要自輕,日后……總有見面的時候,世子好好待自己,王妃才能安心。”
百刃疲憊點頭:“你放心,為了母妃和姐姐我也會好好待自己……朝歌,幸虧還有你……”
祁驍眉頭微皺,月前他曾翻看過嶺南一行人的名冊,朝歌,朝歌……祁驍心中一動,岑朝歌,嶺南文相的長子,東陵百刃的伴讀。
白日間岑朝歌就跟在百刃身后,因他比百刃高出半頭來,且面目俊朗,祁驍也有些印象,卻沒想到這個伴讀竟是百刃往外傳消息的暗哨,祁驍不欲打草驚蛇,正欲抽身時只聽百刃聲音暗啞,低聲呢喃:“要是再沒有你,我真是撐不下去了……”
祁驍驀然轉頭,只見夜色下岑朝歌將百刃摟在懷里,低下頭在他額上安撫親吻,柔聲道:“放心,你就是心思太重,平日里跟我都繃著,這樣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多好……”
百刃眼眶微紅,大悲下卻也自持的很,側過臉抹去眼中潮氣,啞聲道:“回去吧……那些人一會兒尋不見我就要追究……”
岑朝歌點了點頭,又湊近了在百刃眉心上親了下,轉頭往竹林西邊去了,百刃依舊站在那一直看著岑朝歌走的方向,不知過了多久才摸了摸額間岑朝歌剛吻過的地方,轉身往東面昭德殿去了。
竹林的北面,透過層層竹葉的遮掩,祁驍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月色下祁驍眼中皆是戾氣,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為人冷淡?因為成了質子所以心緒不佳?呵呵……剛才對著岑朝歌他可是親熱的很呢。
江德清跟在祁驍身后也看明白了,低聲問:“殿下……要不要吩咐探子們去摸摸底?”
祁驍眼中抹過一絲陰冷,搖頭:“不必,明早去跟姑母說,我想好了……偏要娶百刃的嫡親姐姐,柔嘉郡主。”
☆、第四章
翌日,城北嶺南王府中,百刃看著手中密報面色蒼白,他身旁一謀士見了心里一動,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可是王妃那邊……”
“不是。”百刃竭力壓下心頭不安,低聲道,“是姐姐,他們……想將柔嘉送給太子做妾……”
謀士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沉聲道:“殿下以后常住京中,將郡主嫁來倒也沒什麼不妥,殿下身份特殊,一行一動都有人看著,能有個人在外面替殿下打點是最好不過了,只是……嫁與太子,實在不是一招好棋。”
“不是嫁給誰的事,柔嘉怎麼能給人去做妾?!”百刃眉頭緊鎖,又將密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面色越發陰沉,“欺人太甚……”
謀士苦笑一聲:“殿下,別怪臣下放肆,不說現在,就是以前咱們勢強時,咱們的郡主也做不得他們儲君的發妻的。”
“他們心思毒著呢,用聯姻鞏固關系可以,但這太子的正妻,他們怎麼可能讓咱們嶺南的女子來做?”謀士嘆口氣,“單是一個嶺南王妃他們大概還能容忍,但日后王妃生下嫡子,他們怎麼會容忍皇儲身上有嶺南的血脈?”
這些百刃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同柔嘉一母同胞,如何甘心姐姐跳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