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潼問道:“這個是誰?”
秦十五:“是小王子秦十五。”
畫完了小王子,秦十五拿了支紅色的蠟筆涂了一個勉強是狐貍的動物,路潼讀過這本書,指著小狐貍問道:“這是秦初嗎?”
秦十五點點頭。
路潼評價:“你畫的他好像有點敷衍。”
秦十五皺著眉頭:“是嗎?”
他連忙又仔細的涂了下,讓小狐貍變得更加精致一點:“這樣有好一點嗎?”
路潼點點頭,用手指了指小狐貍秦初的嘴:“你應該給他畫兩顆尖牙。”
秦十五說:“我也有兩顆虎牙,那也要給我畫上!”
他完全沒注意自己說漏了嘴,搖頭擺尾的創作自己的大作。
路潼偶爾聽他透露出一些關于他自己的消息,每一回知道一點,都激動不已,把這些小秘密珍藏在心里。
他家里還放著一頂沒織完的、并且做工極其粗糙且亂七八糟的帽子,路潼這段時間除了刷題,有空就都在打毛線了,上天光負有心人,他的學習技能點都加在了讀書上面,對手工是一點天賦沒有。
路潼心里越慌,就越想做的快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但他總害怕時間不夠了。
秦十五寫寫畫畫,打發漫漫長夜病痛帶來的折磨。
他倒吸一口冷氣,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是不是出血了?我骨頭疼。”
路潼輕輕地吹了一口:“還疼嗎?”
秦十五嘿嘿笑道:“那你再吹吹。”
路潼又吹了兩下,秦十五盯著他的側臉,小夜燈給路潼的側臉渡了一層昏黃的燈光,讓他看起來十分溫柔。
“路潼。”他小聲且珍重地開口:“我要回家了。”
路潼身體僵住,似乎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秦十五從來沒用這麼溫柔懂事的聲音說過話,“我回家的方式很困難,那樣看起來,會讓你覺得我死了。”
路潼嘴唇發顫,沒開口回答。
秦十五說:“你明白的,路很遠,我不能帶著這個身體走,它太重了。”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他對路潼說:“你不要為我哭了,是我不好,我總是在讓你傷心。”
秦十五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推開了桌子,爬到床上乖乖地躺好:“晚安。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的。”
路潼坐在床前一動不動,他低著頭看著畫,繪本上的蠟筆忽然暈開了大量的水漬。
眼淚砸在繪本上,打濕了一面紙。
小王子秦十五坐在一大片夕陽前,飛行員路潼坐在他左邊,小狐貍秦初坐在右邊,太陽很快就落下去了,但是太陽明天還會再升起來。
天上有小王子遙遠的家鄉,路潼知道,那是十六年后的未來。
那里有小王子的玫瑰花,盡管他們曾經太年輕,并不懂得怎麼愛對方,可他依舊日復一日的在等他回家。
路太遠了,秦十五帶不走軀殼。
-原本定在兩天后的婚禮,因為秦十五的并發癥拖延了幾天。
秦十五進搶救室已經習慣了,這一次進去,醫生又給他下了病危通知書。路潼收到這樣的通知書實在太多了,多的他都有些麻木。
秦初在秦十五床邊坐了兩天,才等到他清醒過來。
他在床上過了生日,直到除夕夜這天,秦十五才能下地走兩步。
他一落地,就想起自己那個未完成的心愿。
秦初跟路潼都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又發了一遍邀請函。
這一次,顧遲他們來的時候,心中都做好了準備,隱隱知道了些什麼,強顏歡笑地坐在教堂里。
秦十五這回出醫院沒法兒走路了,只能坐在輪椅上。
不過他心情不錯,在輪椅上還有心思和大家打鬧。
林小綿哭了一場,眼睛紅通通的。
秦十五坐在輪椅上抬頭看著墻上的花,那是兩個禮拜前布置的,買來的時候是鮮花,現在都枯萎了。
他覺得有點遺憾,正傷心的時候,曲慕瑤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路潼來了。”
秦十五連忙望去,路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裝,和他本人十分相配。
他眼睛瞬間亮起了起來——路潼這身打扮,和他看到過的,以后的那場婚禮穿的一模一樣。
秦十五從輪椅上跑下來,秦初抓小雞似的把他抓起來:“坐好。”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秦十五:“哇,好看。”
路潼摸了下他的腦袋:“不是要當伴郎嗎,衣服還沒換?”
秦十五決定享受一下皇家待遇:“我想讓你給我換!”
秦初把他按在輪椅上,帶他去了隔間。
路潼替他穿好襯衫,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然后替他穿上外套。
秦十五嫌棄自己的臉色和鬼一樣,要求路潼給他涂點兒口紅,此事被曲慕瑤知道了,她在門口毫不留情的笑出聲,把秦十五笑的羞恥起來。
顯然,他也覺得自己涂口紅這個行為不太男子漢。
秦初拍了拍他的衣領,站遠了一點,把秦十五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
秦十五拍拍胸口:“帥不帥!”
秦初:“嗯,很帥。”他慢條斯理道:“不過比我還差一點。
”
秦十五跟他笑著打成了一團,牧師在門口催,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認了這個奇奇怪怪的、只和少年人的善意有關的滑稽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