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靠近大馬路的一邊小吃店比較多,靠近里面的一部分服裝店多。
穿過一排蒼蠅館子,路潼鉆進了一家毛線店里。
這個時候,店里已經有不少女生在選毛線了。
相比起第一次進來的尷尬和局促,路潼這一次顯得輕車熟路起來。
顏色各異的毛線球堆到了天花板上,路潼從口袋里摸出一截,對比著顏色找到了自己上次買的那團毛線球。
付錢之后,店老板問他:“怎麼樣?能做出來嗎?”
老板在這里開店多年,見過不少女同學來買毛線。
但是男生卻很少看見,特別是像路潼這麼好看的,所以對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路潼開口:“不難。”
其實很難,否則也不用拆了做,做了拆,把整一團毛線都給浪費了,要不然能買第二團?
店老板說:“你剛開始做,就不要做那麼難的嘛,可以先弄條圍巾,那個就比較簡單。你做帽子的話,它要的針比較多,做法確實是比較難的。”
路潼沒說話,店老板又給了他一本教程,路潼感謝他的好意,收下了。
秦十五想要的那個帽子現在進度才只有四分之一,醫院卻通知要秦十五準備化療了。
路潼憂心忡忡的回家,凳子都沒坐熱,把毛線往床上一扔,又去了醫院。
到了樓下,林嗣音問道:“又去看秦十五嗎?”
路潼點頭。
林嗣音從廚房里把保溫壺端出來:“我熬了雞湯,你帶過去給他喝。他……小小年紀的,怎麼得了這麼重的病。”
路潼抱著保溫壺,林嗣音說:“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嗎?”
路潼:“我跟秦初一起。”
林嗣音頓了一下。
“你過來。”她捉住路潼的手,把路潼帶到沙發邊上。“你跟我說說,你怎麼想的?跟秦初這孩子?”
林嗣音說:“你是不是還在吃何醫生給你開的藥?不是說想好了嗎,怎麼又開始吃了?”
路潼:“你別擔心這個。我跟秦初說過了。”
林嗣音還不太放心:“那藥看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吃多了會不會影響你的身體啊?”
“不會的。我打算等高三結束之后停藥。”路潼:“現在吃的跟之前吃的不一樣了,不是要做手術的那一種。秦初也知道,這藥就是單純抑制發情期的,避免在高三這段時間出現意外。”
林嗣音啞然,說道:“那高三是比較重要的……”
她連忙問了句:“有想好考什麼大學嗎?何醫生不是讓你們盡快完成標記,秦初高三又不能回北京,你要是考去北京了怎麼辦?”
路潼無奈道:“他不回北京我又不會死,等——完成標記之后就沒事了。你別跟我說這個了,我要走了。”
林嗣音這態度,對路潼而言實在是過于肉麻了。
這算什麼?
路潼雞皮疙瘩都從手臂上起來了。
什麼母女閨蜜談心的場面?!
剛走出院子,遇到秦初,路潼心里那陣雞皮疙瘩還沒下去。
秦初問他:“干嘛這樣看我?你手上是什麼?”
路潼:“我媽做的雞湯。”
秦初:“給秦十五的?”
路潼點頭:“他現在吃不了,一會兒你吃吧。”
秦初:“我算什麼?垃圾桶啊?”
“不吃拉倒,還給我,我自己吃。”
秦初替他拿過保溫壺:“那算了。你媽一片心意,還是帶去醫院給你兒子看看吧,讓他聞個味兒還是可以的。”
司機老楊打開車門。
看到路潼,老楊儼然把他當未來的“小少奶奶”看待了。
路潼看到車里放著的一大堆玩具,什麼變形金剛、鋼鐵俠、遙控直升機、智能機器人等等,愣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他指著這堆玩具,目瞪口呆的看著秦初。
半晌,他反應過來:“你買給秦十五的?”
秦初不動神色道:“第一次當爹,沒經驗。”
路潼噗嗤一下笑出聲。
秦初被他笑的有點臉紅,感覺到自己被羞辱了。
他長腿一邁,哼了一聲,鉆進車里,關上了門。
路潼還在笑,他一邊笑一邊看著這些玩具。
秦初說:“有什麼好笑的?你很有經驗?”
路潼:“我也沒有經驗。你生氣啦?”
“有點兒。勸你趕緊來哄哄,不然接下來四十分二十二秒我都會生氣。”
路潼:“你還精確到秒了。”
他軟下聲音,很識時務者地開口:“對不起,我錯了,不該嘲笑你的。不過我覺得他可能不喜歡這些。”
秦初:“為什麼?男孩子不都喜歡這個嗎?”
路潼嘆了口氣:“還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呢。”
秦初開口:“叫秦書吧。”
路潼:?
秦初看著他:“我以前想好的,我要有個兒子就叫這名。如果短期內沒有改變想法,這小子的名字一定是這個。”
路潼把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問道:“為什麼?”
秦初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們在最不懂愛情的年代,遇見最美好的愛情?”
路潼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秦初說:“你書桌里是不是還放著這個情書,這句話是開頭,落款是愛你的秦初?”
路潼點點頭。
秦初問:“你覺得是我寫的嗎?”
路潼:……
秦初靠在椅子上:“顯然,這封狗屁不通的假冒偽劣之作出自于你兒子之手。”
路潼笑了聲:“猜到了。”
他頓了下:“秦書這個名字挺好的。
”
像一封遠道而來的情書,從十六年后被寄到了他們身邊。
這段時間,路潼跟秦初走的很近,近的遠在北京的秦珩都知道了,三番五次下來問秦初兩人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