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秦十五這麼一折騰,人就回去了。”
路潼情緒失控:“那不就是死了嗎!”
秦初:“你冷靜一點。”
路潼說:“就算死了能回去,那他憑什麼要遭這個罪!憑什麼要生這麼一場大病,針扎的不疼嗎?化療不疼嗎?!”
門被打開,曲慕瑤探出頭:“怎麼了?門外這麼大動靜?”
看到秦初和路潼,她又說:“你倆吵架了?”
秦初:“沒吵。”
他的記憶翻上來,記得秦十五是管曲慕瑤喊小姑姑的,這簡直板上釘釘地說明了秦十五是他跟路潼的兒子。
——假設他真的是穿越來的。
路潼移開視線:“我進去看看他。”
病房里還算熱鬧,紀讓正在跟秦十五看一部動畫片,秦十五看的咯咯咯亂笑。
路潼一個禮拜沒來看他,發現秦十五瘦了不少。
護士把他照顧的很好,他媽也愿意為他花錢,除了瘦點兒之外,暫時還沒看到生命垂危的征兆。
只是他手腕上的針和衣服上的血漬太嚇人了。
秦十五跟他心有靈犀,路潼一進來,他就把轉頭看見了。
“路潼!”
路潼勉力笑了一下。
秦十五興奮地要命,“你怎麼來看我了!”
上次路潼走了之后,秦十五就一直盼望著他來。
但是一想人家還要上學,不可能天天守在醫院里。
再說了,他現在也沒什麼理由要路潼陪著他,他跟在路潼屁股后面跑了這麼久,也就是混到了一個好朋友的關系。
哎,惆悵。
跟自己親媽做好哥們兒,他這是混的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秦十五思及此,覺得自己快抑郁了。
紀讓看到路潼來了,開口:“那你們聊,我跟顧遲他們先走了。
”
他轉頭看著路潼,繼續解釋:“醫生說了,病房里不好出現太多人,怕細菌感染。你跟秦初兩人留下吧。”
路潼掃了一圈,沒看到秦十五那位媽媽。
紀讓走后,路潼坐到了凳子上。
秦十五立刻提議:“路潼,你帶我出去走走吧,我在醫院里都快憋壞了!”
路潼幫他蓋上被子:“外面沒什麼好看的。”
九月份一過之后,秋天到了。
冷空氣來襲,醫院外面的落葉一夜之間鋪滿了整個水泥地面。
秦十五抱怨道;“我在醫院里每天除了打針就是抽血,一天吃的藥比飯還多。”
他說的風輕云淡,路潼卻聽得險象環生。
秦十五不讓他擔心,他卻總有辦法打聽到秦十五的情況。
事情沒他說的這麼簡單。
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匹配,秦十五在醫院里面就是耗日子。
病危通知書一個禮拜連下了三張,四個晚上都是在搶救室度過的。
甚至還有一次手術后秦十五一直醒不過來,險些被推進重癥監護室。
他原本奶白色的手臂現在青青紫紫,布滿了針眼。
路潼輕輕碰了一下,問他:“疼嗎?”
秦十五笑嘻嘻道:“有點兒,一開始會怕,后來打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兒嘛。不過看見你來啦,我就不疼了。”
他說的是實話。
秦十五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從沒遭受過這種無妄之災。
身體不是自己,自己卻要因它受折磨。
針戳進肉里的痛,以及咳血的痛,頭痛,四肢的痛全都是真實的。
每一回被推進搶救室,秦十五都被迫承受一次死亡帶來的恐懼感。
他才十四歲,怎麼可能不怕。
再怕看到的也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他在每一個凌晨和深夜,面對冰冷的儀器時,都想要路潼和秦初陪著他。
“哎,我真倒霉。”秦十五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句。
他原以為自己就算穿越回去——要死回去,也是什麼車禍,再不濟跟之前一樣,掉進水里淹死。
他之前穿越過來可沒這麼痛苦。
怎麼死回去的流程變長了。
越是長,越是難熬。
越是痛,越是想見路潼。
秦十五忽然覺得以前跟路潼的小打小鬧的別扭都不算什麼了,活著才是一切的根本。他要是能回去,路潼就算是對他冷眼相待,他也認了!
“帶我出去走走嘛,護士要下午才來查房,我們就去下面那個小花園里逛逛。”
秦十五說的小花園是醫院后面的一塊空地。
隔著一面墻,墻外在修建一棟大樓,叮叮咚咚的聲音吵得住院部的病人根本沒有辦法好好休息,而且一旦施工,灰塵滿天飛,也不利于病人療養。為了這件事情,醫院已經跟對面建筑工地的領導談了好幾次了,但都沒什麼結果。
秦十五在房間里面睡得都快長毛了。
他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層流無菌創四四方方的白色床板,它像一個白色的棺材一樣,把秦十五困在了一個很小的地方。
“我感覺有三個禮拜都沒有曬太陽了,真的要發霉啦!”秦十五看路潼猶豫,連忙對他撒嬌。
路潼開口:“我問問醫生好嗎。”
他不敢拿秦十五的性命開玩笑。
好在問過醫生之后,沒什麼大礙。對方同意秦十五能出住院部,上外面去晃蕩一圈,但是不能超過十分鐘。
秦十五歡天喜地的坐上了他的小輪椅,前幾天,他給他的小輪椅取名為:托馬斯旋轉一號。
因為這輪椅推著推著,輪子會打轉,他整個人就能在原地旋轉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