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十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初漫不經心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走的慢,秦十五卻等不了他,拔腿就要跑。
秦初又拽著秦十五:“跑這麼快干什麼?現在到處都看不見了,當心腳下絆倒東西。”
秦十五著急忙慌道:“我找路潼,他不能一個人走夜路的。”
秦初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就不能走夜路了?以前不是也走過。”
秦十五:“以前有燈!”
他的心都涼了半截了:“路潼有夜盲癥,沒光的地方他看不清東西。”
秦初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秦十五:“這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急了,口不擇言:“你不看新聞的嗎!兩年前他就是因為夜盲才在拍攝現場出事故的,從那麼高的吊威亞上落下來,到現在右手上的疤都沒好!”
秦初挑眉。
他怎麼會不看新聞。
只是這條新聞……怎麼看也不像是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啊?
兩年前,路潼自己還是個初中生呢,什麼拍攝現場?什麼吊威亞?
而且,他摸過也看過,據他所知,路潼的右手光滑平整,根本沒有什麼疤痕。
秦十五說完,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閉上嘴,又想道: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說漏嘴。
秦初向來當他說的話都是放屁。
畢竟,之前他死纏著秦初說自己來自十六年后時,秦初那態度——就差把他當中二病了。
“我不跟你說了,現在放學人那麼多,他肯定走不了路。”
秦十五問道:“你快打他電話問問。”
秦初:“在打了。”
他的手機放在耳邊,目中無人的在學校里大步往前走。
路潼書包里的手機震動了一會兒,他伸手去摸,打開屏幕,強光刺激的他眼睛都睜不開。
來電顯示是秦初。
這點光并不是很耀眼,只是因為他身處于一片漆黑中,因此光的存在感就顯得過于強烈了。
“喂?”
“你人在哪兒?”秦初開門見山。
為了防止路潼反駁,他直接道:“秦十五說你有夜盲癥,你站在原地不要亂動,人多容易出現踩踏事故。”
路潼的反應跟秦初如出一轍:“他怎麼知道我有夜盲癥?”
秦初不動聲色地想:不是你告訴他的嗎?
他:“我說的。猜出來的,上回你在宿舍里,一關燈之后撞了三次柜子才摸上了床。”
路潼將信將疑。
秦初又問道:“你在哪兒?”
路潼:“樓梯。四樓南面的樓梯。”
秦初掛了電話,抬腳就往南面的樓梯走。
手機的光迅速熄滅下去,樓梯下面,忽然傳來了老師的聲音。眾學生見狀,連忙把手機全都塞到了口袋里。
原本樓梯道中還有點兒光芒,這麼一來,那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路潼對黑暗不是很敏感,看不清東西,就只能貼著墻壁。
要是平地還好,樓梯這玩意兒,一腳踩空可不是鬧著玩的。
來的人是高三的物理老師,打這個手電筒在下面說:“學校的總閘壞了,現在正在搶修,大家別擠,有秩序的回班級!”
回班級?不是回宿舍?
一時間,群情激憤,抱怨上了。
“老師!為什麼不回宿舍啊?”
“我還有衣服沒洗。”
“我也是啊,什麼時候能修好啊?”
物理老師道:“那我也不知道了,我就是來傳達一個消息的。你們少搞什麼起義啊,趕緊回自己班級。”
學校這麼做也沒錯,畢竟學生多,真出事故了也麻煩。關在寢室里不如關在教室里好管。
可惜學校為他們好,學生可感知不到。
一心想要回宿舍同學從上開始往下擠,人流變得密集起來,而且流動很快。
路潼的肩膀被撞了好幾下。
樓梯道的空氣瞬間稀薄起來。他在黑暗中勉力站穩,貼著墻也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一步。
“見鬼了,平時怎麼沒覺得這樓梯這麼長。”
路潼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小心的往下走了幾步。
只是,這麼黑的環境下,他又有夜盲癥,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擋不住意外的發生。路潼走了五個臺階之后,身后忽然冒出來一人著急忙慌往樓下跑,從他的身邊撞過去,直接把路潼的重心給打亂了。
路潼身體搖晃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直接往前倒去。
他下面還有六七個臺階,這麼一摔,不殘也傷了。
路潼暗罵了一句倒霉,沒摔在地上,卻是摔在了秦初懷里。
還沒站穩,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我不是叫你別亂跑嗎?!”
路潼被他擁在懷中,秦初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隔絕了外界一切的沉悶與濕膩,清爽干凈的少年如同風一樣,在他心上吹起一陣漣漪。
他信息速的味道,還挺好聞。
路潼的排異性瞬間被安撫了。
秦初和他貼的非常近,路潼的手臂被他捉著,縮在他懷里動彈不得。
路潼想起自己還在跟秦初置氣,如今屈居人下,還需要他幫助,這氣暫時就置不得。
他有心拉開距離,可惜人群實在擁擠,反而將自己推向了秦初。
路潼不是第一次跟秦初離這麼近,只是頭一次生出了幾分手足無措的感覺。
黑暗中,任何的感官敏感度都被放大了,他被秦初抓住的那只手,幾乎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