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風止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和王蟲的戰斗中被污染,但眼看七天隔離時間馬上結束,還是松了一口氣。
原因無他——陸厭聲這個人真的是煩得要死。
哪怕兩個人從那天吵架后就再沒面對面說過話,也煩得要死。
宋風止坐在書房里,眼前明明是正在開會的虛擬屏幕,腦子里卻忍不住冒出這句話。
他本來確實是打算在精神連接消除之前不再處理公務,但和陸厭聲在軍部當甩手掌柜不一樣,監察廳實在不能缺他太久。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之間的精神連接也確實有所削弱,從一開始的想什麼都能被聽到,到現在信號傳輸得斷斷續續,想必完全解除也是指日可待。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宋風止才會決定今天先處理一些瑣碎的、細枝末節的事務。
耳機里下屬的匯報聲磕磕絆絆,語氣平鋪直敘,比催眠曲還催眠,宋風止深吸了一口氣。
……是他這些年把監察廳權利握得太死,導致這幫下屬一個個都沒什麼獨當一面的能力嗎?
可就算這樣,也不至于連一個案情匯報都寫得像沒營養的注水小說吧?
或許他錯怪注水小說了,再怎麼注水,也總有幾句話能切入重點,也總有幾個能把讀者挽留一下的情節。
[呵。]精神域里適時地傳來陸厭聲陰陽怪氣的聲音,[沒想到我們監察廳宋首席竟然是這種溺愛孩子的類型。]
聽到他的聲音,宋風止第一反應竟然是,聽案情匯報還不如聽陸厭聲說話。
最起碼陸厭聲講話……有種讓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回懟兩句的沖動。
[陸元帥是個不錯的陪聊對象。]宋風止在精神域里八風不動地回,[而且,我不像陸元帥一樣,有給成年人當爸的癖好。]
陸厭聲沒再在精神域里回復,也不知道是連接突然信號不好斷掉了,還是他單方面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宋風止全當是他說不過自己,不戰而逃了。
耳朵里又被下屬念經似的匯報聲填滿——宋風止說他討厭這份工作不是假話。他特別討厭,尤其討厭這種連匯報文稿都沒寫明白就來報告的人。
“停。”他開口打斷,半個多余的字都欠奉,“下一個來。”
一邊說,他一邊閉目養神,希望自己能清醒地聽完下一個下屬的匯報。
很快他就后悔了。
睜著眼睛的時候還好,可現在視覺感官一消失,其他感官就自動自發地活躍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完全標記之后的副作用,又或者稱之為能力增強更合適些,宋風止發現自己的感官和精神力都比原來更強、更穩固了些。
他家的隔音算是很好,往常在書房辦公,或者在臥室睡覺的時候,哪怕一樓電子管家在搞大掃除,他都不一定能聽到什麼。
可現在甚至能隱約聽見從樓下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
前些天兩人不歡而散后,陸厭聲就一直不知道在搞什麼砸鍋賣鐵的動靜。
當然,宋風止不是沒懷疑過這位元帥是不是在搞些殺傷性武器好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似乎是窺探得久了,空氣里那點白蘭地的味道在宋風止呼吸之間,都顯得更加濃烈起來。
宋風止迅速收回自己下意識散發出去的精神力。
他知道他和陸厭聲現在的狀態并不健康。正常來講,AO之間的結合熱雖然只有一天,但在之后的一周里,都會下意識去捕捉對方的信息素,兩人之間會有很強的肢體接觸的欲|望,這是腺體最健康、最直接的需求反應——這也是為什麼,帝國給AO之間的婚假里明確標注了“最短不得低于一周”這條。
雖然明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來維持信息素的穩定,但宋風止和陸厭聲卻偏偏不能做。
因為這個見鬼的精神連接。
宋風止心里也清楚,他和陸厭聲這種一點就炸、炸完還非要再回來碰兩下的狀態,未嘗不是信息素在作祟。
“刺啦。”
手指下意識用力,紙張被戳了個洞發出的清脆聲音,在宋風止耳朵里尤為刺耳。
“首、首席……對不起我的方案還不完善,我會再修改的!”
耳機里下屬的聲音頓時拔高,倒是比匯報時候半死不活的樣子精神了不少。
“今天匯報的人,后天全部來我辦公室。”
“散會。”
宋風止直接退出了會議。
他頭疼得厲害,起身往書房深處那張單人床走過去,床上的被子是個標準的方塊——還是陸厭聲那天睡完疊的樣子。
宋風止看了兩眼,還是沒動那個看起來確實挺漂亮的方塊,準備繞回自己屋子睡午覺。
[陸厭聲,去睡覺。]他在精神域里通知。
對面遲遲沒有回復。
這些天,他們誰都擔心對方窺探自己的夢境,于是做了君子協定——一起睡覺。
當然不是在一張床上的那種睡。
宋風止讓電子管家從倉庫里找出兩個腕帶式睡眠監護儀,給電子管家設定了程序,一旦檢測到某一方從睡眠狀態脫離,就會敲門把睡著的那個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