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宋風止,當年把我睡了,跑了, 然后我得了腺體分離性精神障礙。”
明明是受害者的措辭,偏被他說出一種“能把我怎麼樣”的拽。
葉初銘神情來回變幻半天, 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咽回了肚子里。
即使他和陸厭聲是兄弟、是朋友,也不會在這種私事上過多探究的。
他葉初銘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他說服宋風止那就是服,說祝福他們倆的關系就是祝福。
……管他們以前有什麼虐戀情深的故事, 反正他看這倆人現在誰也沒有要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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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厭聲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到深夜了。
他腦海里一直沒再傳來宋風止背書的聲音, 也沒有罵他的聲音。
別是已經睡了吧……怪安靜的。
陸厭聲別別扭扭地想。
[檢查結果怎麼樣。]
宋風止的聲音突兀在他腦海里響起, 把陸厭聲嚇了一跳。
[托您的福。]陸厭聲怪里怪氣, [好多了。]
宋風止側躺在書房的單人床上——他現在完全不想踏進滿是信息素味道的臥室一步。
聽到陸厭聲的話,他只覺得心里有些復雜,亂七八糟的,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聽見樓下叮鈴哐啷地收拾了一會兒,然后以客房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做結。
好一會兒,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陸厭聲忽然在腦海里開口了。
[還早,聊聊天?]
宋風止確實不怎麼有精神——當然他認為這和昨晚發生的事絕對無關,此刻被打擾到還是有些不悅,睜眼看到床頭時針指向12的表,沉默了一下,回他。
[聊什麼?]
陸厭聲想了一會兒:[說說之后的打算?]
宋風止不太清醒的大腦瞬間開機,下意識謹慎道。
[你想從我這里刺探什麼情報。]
陸厭聲氣笑了。
停了兩秒,宋風止才從過分警覺的情緒中緩過來。
他心里也知道陸厭聲不會屑這種手段真的刺探情報,也就當自己是嘴上找找麻煩,思索片刻坦然回答。
[沒有打算。]
陸厭聲鋪床的動作愣了一下,嘴角抬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宋首席,防我呢?]
宋風止聲音淡淡的:[你未免有點高看自己。]
陸厭聲這才知道他不是說笑。
[沒想到手握重權的宋執行官這麼淡泊名利。]他笑意未減,聲音卻有些飄忽,像那顆心落不到實處。
[嗯。]宋風止敷衍地從鼻腔擠出一個悶悶的聲音,他嗓子還微微帶啞。
……還好現在不用面對面說話。宋風止忽然慶幸。
陸厭聲沒由來頓了一下,下意識要抬手貼上發燙的耳朵,卻又猛然意識到他和宋風止之間誰也看不到誰,甚至隔了一整層樓板。
……可悲的厚障壁。他腦海里冒出這麼一句話,甩了甩頭,丟掉這些不合時宜的話。
[我以為你喜歡監察廳。]他開口,[不然也不能在首都星步步高升。]
宋風止問:[這有什麼必然的關聯?]
陸厭聲隨意道:[七年,一直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那不是折磨人嗎。]
宋風止頓了頓,半晌才抿唇,輕輕回他:[所以我比你強。]
陸厭聲莫名其妙被噎了一下:[……你有病吧?]
“病”這個字似乎忽然成了宋風止的忌諱,他沉默了許久才說。
[換個問題吧。]他想轉移話題的心思都懶得遮掩。
[……什麼問題都可以?]陸厭聲試探地問。
宋風止忽然覺得這個氛圍有些奇怪,翻了個身,微微皺眉:[你到底問不問?]
安靜了幾秒,陸厭聲開口:[那我問你——]
[當年突然轉系的事,為什麼?]
[轉系?]宋風止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疑惑,[我以為你知道。]
陸厭聲愣了一下:[傳言我倒是聽過一些……]
比如宋風止要為嫁入皇室做準備了……之類的。
[你聽什麼傳言。]宋風止問,[當時你不是也在場嗎?]
陸厭聲茫然:[……什麼在場。]
[我對艾澤瑞爾動手的時候。]宋風止語氣平常地回憶,[你當時還想攔我。]
那是戰指系大二學期的實戰考試,因為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所以每個兩人小隊會由一位學長帶隊,保證安全。
那場考試里陸厭聲本來不是和宋風止一組的,他們兩人在成績上一直抱有極強的競爭心理,系里教授們也樂見其成,有組隊任務絕不把他們排在一起。
好巧不巧,那天的考試兩個人都遲到了半個小時,原本分配給兩人的搭檔組了一隊先進了考場,他們就只能捏著鼻子組成一隊,領隊是艾澤瑞爾——原先的艾澤瑞爾本尊。
考試期間,陸厭聲就發現宋風止總是想甩開自己,和艾澤瑞爾獨處,心里莫名覺得又煩又氣,不肯順著宋風止的安排單獨行動。
他被宋風止罵了一頓,宋風止從來沒對他說過那麼重的話。
“陸厭聲,滾。”
“走你的那條路去,不要妨礙我。”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喜歡多管閑事?!”
當時陸厭聲記得自己頭發還沒有很長,只能扎起一個小揪——宋風止就拽著那個揪罵他。
兩個系里的天之驕子,在重要的實戰考試里,小學生一樣薅頭發吵架。
[想起來了。]陸厭聲說,[你揪我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