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記憶的宋風止早對他這幅樣子習以為常, 聞言只是失笑, 剛要開口把話題拉回正事,就聽見書房門外輕微的玻璃碰撞聲。
下意識抬頭, 宋風止臉上淡淡的笑意還沒散掉, 就對上了陸厭聲無辜看過來的金眸。
此時那雙金眸里帶了些隱忍, 還有些瀲滟的水光。
……???
宋風止移開目光——他實在是沒見過陸厭聲這張臉做出委屈的表情, 可別開臉又忽然覺得這個反應像極了心虛, 才逼迫自己面色如常地看回去。
“怎麼了嘛。”艾澤瑞爾只是一個無辜的全息影像,根本沒有身后的視野,也壓根不知道自己馬上要被背刺, 還隨意地說著不著調的口嗨話。
宋風止沒回他,看向陸厭聲開口:“有事嗎?”
陸厭聲這才推開門, 手里托盤上,被裝在漂亮器皿里的水果切塊格外顯眼。
“沒事啊。”他說。
大概是干了活的緣故,原本規規矩矩扎在腦后的白色長發微微散了,有些順著一側肩胛落到了胸前,有種溫柔家庭主夫的即視感。
“溫柔家庭主夫”開口了:“就是來打斷一些不容于世俗的禁忌感情, 嗯?”
聽見自己口嗨被人家正牌Alpha抓包了,艾澤瑞爾一時間臉色紅橙黃綠青藍紫來回變了一圈, 只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
深吸一口氣, 他看見這位帝國元帥頂級Alpha把果盤放到自己閨蜜O面前, 彎下腰單手撐在書桌上,和自己的全息影像對上視線,金瞳里的神色冰冷又危險。
……瘋了吧。這是失憶的陸厭聲會有的眼神……?
以前沒有的吧???
哪怕并非當面對視,艾澤瑞爾也有一瞬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
他想大聲告訴宋風止。
不對勁快跑啊這tm是個瘋子!!!
下一秒,艾澤瑞爾忽然一個激靈,晃了晃頭,再看過去的時候,陸厭聲那雙金眸里哪還有半點兇戾。
陸厭聲點了點頭,似乎只是禮節性地向他打一個招呼。
艾澤瑞爾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是不是幻覺,被嚇到狂跳的心臟緩緩平和下來。
陸厭聲沒再看他,直起身隨口問宋風止:“上午看你太累,沒時間清理干凈,有不舒服嗎?”
艾澤瑞爾:?
啊?
什麼清理?
什麼不舒服?
他一張臉皺起來,手放在掛斷鍵上猶猶豫豫。
請問這是我不花錢就能聽到的嗎???
再讓我聽一句!再聽億句!
他聽見宋風止輕輕“嘖”了一聲。
陸厭聲恍然回頭,裝出一副才看到通話的樣子,笑著抬手隨意掛了電話,也不管對面的艾澤瑞爾現在是什麼表情。
宋風止抬手把果盤撥到一邊:“有意思?”
“還好。”陸厭聲捻了一塊紅心火龍果,湊到宋風止嘴邊,“晚飯還沒好,先吃點。”
宋風止不甚有耐心地偏頭拒絕,玫紅的果汁在唇邊擦出一道艷色的濕痕。
好……怪啊。他下意識皺眉,又換了好幾個坐姿。
陸厭聲眸色一暗。
“你怎麼了?”他緩聲問,“你今天……怎麼一直在拒絕我。”
明明是問句,卻被他說出不可違抗的意味。
宋風止敏銳地察覺到他態度的變化,回憶著ABO生理學知識,猜測這大概是完全標記后,Alpha控制不住的生理情緒。
空氣里的信息素味道淺淺淡淡地漫開。
“信息素收了。”宋風止皺眉。
陸厭聲后退一步:“你不喜歡?”
宋風止喉間動了一下,隨便找了個借口:“……最近聞得太濃,膩了。
”
陸厭聲微微瞇眼,宋風止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落在他鷹隼般的金眸中。他忽然覺得犬齒有些發癢,抬舌抵住,用力劃過兩下才止住,然后“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著痕跡地輕嗅了兩下,空氣里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淡了些,宋風止這才松了口氣。
因為多年前那次被瘋狗咬了的事,他嚴格來說,算是比較鈍感的Omega——這個鈍感并非指對信息素的感知能力,而是被Alpha信息素牽引的能力。
有些正和他相反的Omega,很容易因為契合的Alpha信息素被拉進發情期,而且發情期的嚴重程度,并非簡單的完全標記就能緩解,往往需要三天或更長的時間和ALPHA交換信息素。
信息素鈍感的Omega則不同,往往完全標記還未結束,他們的腺體就會覺得“好了我已經吸收夠Alpha信息素了”,從而停止促發發情期,而這樣一個未發情的Omega,對上一個已經被引導進入易感期,且還未得到滿足的Alpha……這個Omega只能在后續的親密里獲取到痛苦。
也因此,無論是過于敏感,還是宋風止這樣過于鈍感的Omega,都是一種需要被治療的病癥。
只不過宋風止對此向來是能拖則拖。而這次又恰好遇到將近百分百匹配度的陸厭聲,兩人之間的高匹配度沖抵了宋風止的鈍感,才讓他們都有了一個還算完美的過程。
宋風止耳廓忽然爬上充血的紅色。
他輕咳一聲,閉眼將腦海里自然浮現出的某些畫面和聲音盡力摒棄。
陸厭聲無聲挑眉,什麼都沒說,把垂落到胸前的頭發撥到背后,轉身出去,帶上了書房的門。
宋風止看了一眼,總覺得哪里有些別扭的地方,最后還是低頭,重新把自己交付進無止境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