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行。”陸厭聲誠懇道,“你那個沒用。”
宋風止心里勝負欲竇起,脊背下意識挺直。
“不可能。”他堅持。
陸厭聲無辜開口:“那要麼你全書只要一句話好了……”
“什麼話?”
陸厭聲想了想:“第一步:我是宋風止。”
對上宋風止瞬間變得復雜的視線,陸厭聲聳了聳肩,解釋。
“那一見鐘情的事兒……我有什麼辦法。”他說,“我活了這麼多年,就只見到一個宋風止而已。”
“還想見幾個?”宋風止微微瞇眼。
“想……”陸厭聲忽地警覺,頓了一下,露出想到某個絕妙回答的笑容,說。
“還想見無數個——我是指,之后每一天的宋風止。”
宋風止看了看他,忍住笑意:“你好土。”
“而且無數個……你想看著我永生嗎?”
“不好嗎?”
沒被肯定情話的陸厭聲摸了摸鼻子。
宋風止俯身倚到船邊的護欄上,看著視線盡頭的海平面,無論航船怎麼靠近,那條邊界線都始終沒有半分移動。
它不渝地定在那里,卻又蕩起溫柔的波浪。
“太長了,陸厭聲。”他輕聲說,“我們會變的。”
陸厭聲也跟著他一起靠了上來,把頭擱到交疊的手臂上,側頭看著他。
西格瑪星的夕陽不算太艷,溫暖明媚卻不扎眼,像給Omega青年鋪撒了一層溫潤如玉的光華。
陸厭聲忽然想起自己醒來后見到宋風止的第一眼。
那時,躺在病床上的他像不慎落進暖陽里的小雪花,散發著和整個世界的疏離。
而那時的自己,還沉浸在十八歲自己“Omega只會影響我打架速度”的豪言壯語里。
距離那天,也只過去了短短八天而已。
“永生啊……”陸厭聲開口,自言自語般輕笑著說,“是很長。
”
“我們也確實會變。”
宋風止略帶訝然地扭頭:“我還以為你會說一些……”
“戀愛腦的話?”陸厭聲幫他說出那個詞,旋即笑道,“我又不是戀愛腦。”
宋風止也學著他的樣子趴到自己手臂上。
“你最好不是。”他說。
陸厭聲泰然自若:“我只是把我們的感情放在第一位而已。”
“它永遠會是我的第一位。”
宋風止忽然怔愣。
陸厭聲彎眸看著他,聲音不急不緩。
“你說的對,我們都會變的,但總有不變的東西。”
“就像是在現在打下一個錨點一樣,哪怕我們有一天真的忘了什麼,也總會想起來的。”
錨點……
宋風止心里下意識重復著,像在喃喃。
陸厭聲忽然湊近,隔著衣物和他手臂相貼。
下一秒,宋風止唇上驀地傳來柔軟溫涼的觸感,禮貌地、克制地,只是輕點了一下就又退開。
陸厭聲親了他一下。
很單純的親法,甚至可以說……只是碰了他一下。
明明已經有過更挑/逗感官的親吻,可宋風止卻還是感覺心跳開始不規律地加速。
“……什麼意思。”他抿了抿唇輕聲發問。
陸厭聲專注地看著他。
“我的錨點。”他說,“這樣的話,你就能在每一艘船的甲板上,想起我親你的樣子。”
“哪怕我們再失憶一次?”宋風止說。
陸厭聲嘴角翹起:“哪怕再失憶一百次。”
“失憶之前,我回首都星應該就是為了我們結婚或者公開的事吧。”陸厭聲說,“你看,即使我們失憶了,也完全沒有耽誤我們結婚的進程,不是嗎?”
宋風止失笑:“你不覺得……自己十八歲英年早婚嗎?”
陸厭聲睜大眼睛看他,不敢置信道:“你反悔了嗎?!”
“你成年了宋風止,你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嗯嗯,知道了。”宋風止做出搪塞點樣子,偏到另一邊的臉上卻掛著笑。
“我會對你負責的。”
航船忽然停了,他們側頭,岸邊顯露出一棟尖頂的雙層矮樓,上面掛著不大不小的字——“婚姻登記所”。
機械播報的聲音響起。
“船已到岸。”
兩人都沒有急著下船的意思。身后不斷有來往的乘客拎著行李離開,迎面而來的是混雜著彼此呼吸的海風。
直到只剩下他們兩個,陸厭聲才直起身,順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先宋風止一步走下甲板。
他的手偷偷在衣擺后面攥了一下,才又伸出。
宋風止剛一轉身,就看見面前的Alpha站得筆直。
他站在略高的甲板上,陸厭聲站在碼頭,那是一個微微俯視的角度。
宋風止這才發現,陸厭聲這身軍裝被熨燙得筆挺嶄新。
剎那間,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小宋首席。”陸厭聲開口,起初帶著溫和的笑,落到尾音,卻又被更多的嚴肅填滿。
宋風止細密的睫毛動了一下。
“怎麼了?”
話音剛落,他看見陸厭聲忽然單手平放到胸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干脆、漂亮。
“邊境戰事結束,戰區元帥陸厭聲向您申請返航!”
“我可以回到你身邊嗎?”
“永遠的。”
遠方,搖搖欲墜的夕陽浮在海平面上,周圍忽然昏暗下來。
碼頭上亮起一路皎白的燈光,映亮那雙帶著些霧蒙蒙的灰眸。
最后一縷染著夕陽的海風,把宋風止的回應送到了他耳邊。
“允許返航,陸元帥。”
“永遠的。
”
第 40 章【一更】
溫柔的海風和夕陽融在兩人的耳語間, 美好得像副畫。
——如果角落里沒有蹲著兩個電燈泡的話。
葉初銘捅了捅旁邊那個穿著監察廳制服家伙的胳膊——好巧不巧,正是和他在醫院有過囹圄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