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以嗎?”宋風止看他,眨了一下漂亮的灰眸。
陸厭聲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任您拿捏,我的長官。”他笑著起身,還不忘拎走自己的搓衣板。
他拉開宋風止的房門,忽然想起什麼道:“我還得去處理一下監控的事。否則宋首席的清譽可能就……”
宋風止跟著他走過去,倚到門邊,聞言不甚在意地輕笑了一下。
“沒事,反正如果真的傳出去,戴綠帽子的人也不是我。”
陸厭聲壓低帽檐,微微彎腰,側頭湊到宋風止面前。
他壓低聲音,又帶著撒嬌的意味:“首席……你今天和我見面,陸元帥不會生氣吧?”
“你男朋友生氣了,不會打我吧?”
宋風止抬手落在陸厭聲頰邊,卻沒有貼上去,只是用指腹暗示般輕輕點了兩下。
他也跟著放低了聲音,略微前傾身體,擠進了陸厭聲帽檐下的那一小片陰影。
清淡的薄荷味道在陸厭聲鼻間縈繞,他呼吸漸漸亂了起來。
就在他以為,這種氛圍下總該發生些什麼的時候,宋風止輕輕開口了。
“我男朋友生不生氣,我不知道。”
“但如果你再不回去好好睡覺的話……”他忽然頓住,輕笑了一下。
“陸厭聲,到時候不管是小情人還是男朋友——”
“你哪個也別想當。”
沒等陸厭聲再說什麼,宋風止直起腰,抬手按在他胸口,收著力道把他向后推了一步,站到了門外。
“明天注意安全。”
他合上門,帶著笑意說,“晚安。”
-
深夜,西格瑪基地的居住區。貴族代表派駐在基地的男爵侄子,埃森姆斯特坐在書房里,躊躇著撥通了一個通訊號碼。
很快,對面接通了通訊。
全息影像里,一個文質彬彬的西裝男子出現,眼神卻不像長相那樣溫和。
——那是首都第一軍校的青年教授,西爾維斯特。
“教授,晚上好。”埃森姆斯特寒暄了一句,聲音卻帶著遮掩不住的緊繃感,和白天囂張跋扈的樣子判若兩人。
“交代給你的事,做的怎麼樣了?”西爾維斯特問。
他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讓埃森姆斯特忍不住膽寒。
“教授……真的要這樣做嗎?”埃森姆斯特磕磕絆絆地問,“我、我不是要質疑殿下的命令……只是,這麼多稀有能源都、都不要的話,未免有點太可惜了……?”
西爾維斯特瞇起眼睛:“你想侵吞這些能源?”
平日里橫行基地的男爵侄子,現在像鵪鶉一樣縮起了脖子。
“我,我不敢的,教授。”他說,“我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兩周之前就把那件東西放進了食物里。”
“很好。”西爾維斯特壓低聲音,沙啞而詭異地說,“不用對人類心生憐憫,埃森姆斯特先生。”
言辭之間,似乎已經把他們自己劃出了“人類”的種族。
埃森姆斯特慌亂低頭,下意識解釋:“不是的,教授。這是我畢竟是行政院和貴族代表派來……如果我做了他們命令之外的事,他們會不會對我的家人……”
“你以為,行政院不在殿下的掌控之中嗎?”西爾維斯特鄙夷道,“殿下是全知的神。”
“可——”
“不要忘了,是誰殺了你!你快死的時候,又是誰救了你。”文雅教授猛地出聲,打斷埃森姆斯特的擔憂。
他的臉龐忽然扭曲,漸漸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甲殼質感。
“是宋風止和陸厭聲,對吧?”西爾維斯特陰狠地說,“在西格瑪星呆了這麼多年,你不會已經忘了你原本的名字了吧?”
“哈倫·科伊!”
“先生,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你的同胞,不再是那些脆弱的人類!”
一股強大的,源自蟲族血脈里的上位者威壓,幾乎穿破虛擬影像投射到埃森姆斯特身上,他渾身戰栗著,雙腿篩糠般抖個不停。
他忽然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左小臂,面色猙獰痛苦,張嘴卻已經無法發出屬于人類求救的呼喊。
“嘶——嘶——”
那是屬于巨大昆蟲的聲音。
他手腕上華貴的腕表被驟然脹大的肢體繃緊、撐開,直至表帶猛地分崩離析,垃圾一般散碎一地。
碎鉆和金屑中間,原本撐在地面上的埃森姆斯特的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棕褐色的、甲殼質地的蟲類肢體。
那段肢體用力地摳著地面,厚重的地毯瞬間被劃開一道裂痕。
埃森姆斯特的表情近乎昏厥,頭腦之中響起蜂鳴般的噪音。
噪音之中,他聽見西爾維斯特的聲音穿透而來,由一開始的人類通用語言,漸漸含混,最后變成了和他呼救聲一樣的“嘶嘶”蟲鳴。
可埃森姆斯特竟然能完全聽懂那些嘶聲。
“埃森姆斯特先生,你看……”
“你的肢體將比人類更加鋒利有用,交流的方式將不再冗雜,不同于那些低劣的普通蟲子,經歷一次破繭后,你還會擁有一對堅韌的、足以讓你飛上天空的翅。”
“只要你成功完成這次任務——埃森姆斯特先生。殿下就會賜予你足夠的、可以讓你破繭的力量。”
西爾維斯特的聲音帶著蠱惑,埃森姆斯特那雙被疼痛折磨到放空的眼睛里,逐漸染上狂熱。
“嘶——”
“遵從殿下的命令。
”
埃森姆斯特俯首跪拜的瞬間,那股壓迫他的,讓他被迫蟲化的力量竇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