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時間太久了,久到足夠物是人非,陸厭聲甚至不敢細想自己空蕩蕩的聯系人列表,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好像……想起來……”宋風止話說了一半,手先在終端上按下號碼,撥出通訊。
空曠的客廳里只剩下他努力平穩下來、卻始終不得其法的急促呼吸。
——無人接聽。
宋風止再撥過去。
直到通訊的里傳來機械音播報、直到因為過久的單向呼叫沒有得到回應、直到通訊自動掛斷。
……依舊是無人接聽。
宋風止握著終端的手忽然脫力,小巧的科技產品無聲跌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光腦的熒屏中,新聞報道附帶著一張黑白色的、斯普羅特伯爵的結婚照片。
相片里Alpha高大英俊,眉目含著厲色,看向身邊Omega的目光深沉,似乎飽含著深切的、無法泯滅的愛意。
他身邊的Omega比他矮了近一個頭,柔弱清秀的臉龐上缺乏表情,瞳色是比宋風止更深的灰。他被Alpha斯普羅特伯爵攬在懷里,卻脆弱得像下一秒就會被微風撞碎。
陸厭聲側身抬手,輕輕環住身邊人過分清瘦的肩膀。
他像安撫孩子一樣,一下下緩緩拍著宋風止的背。
忽然,被遺忘在地上的終端亮了起來,是一個備注為“醫生”的人的來電。
“我幫你接?”見宋風止沒有動作,陸厭聲輕聲問,看見他微不可查地頷首,才彎腰撿起來接通,按了免提。
這是一通沒有影像的來電——很少被星際人使用的聯絡方式。
“喂?小宋先生嗎?”來電那邊的人聲音似乎有些過分的年輕,帶著點跳脫,“我看見您給宋先生的終端撥電話了。
”
宋風止眼神忽地一亮,陸厭聲立刻把終端遞了過去,猶豫了一下,宋風止卻搖頭拒絕。
“您不是幾天前才問過宋先生的情況嗎?我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為看錯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醫生問。
終端這邊,陸厭聲和宋風止對視一眼。頓了片刻,宋風止才努力平靜著語氣開口。
“沒什麼。”他又問,“我哥他……”
醫生立刻會意:“小宋先生,您是說和……陸元帥的事是吧。”
宋風止抿唇:“我是說我哥的情——”
醫生恍然大悟地“哦哦”了兩聲,自認為理解地打斷了宋風止的問題,笑了笑,語氣輕松里還帶著些許調侃。
“那個新聞,沒辦法……傳的到處都是,宋先生都看到了。”
宋風止皺眉。
——向來只有他打斷別人說話的份,沒有別人打斷他宋風止說話的道理。
“沒有問你這個,我是說——”
“希斯醫生,誰啊?”
通訊的那邊,遠遠地傳來一個好聽又溫和的聲音,宋風止陡然坐直身體。
那位跳脫的年輕醫生干笑著打馬虎眼:“哈哈,宋先生。是……我在和朋友打電話呢……”
“是不是風止?”溫和的聲音又問。
“不是!怎麼會是呢!”醫生遮掩著,“咱們和小宋先生定的聯絡次數是半個月一次,這離上次才過去了幾天呀……”
“讓我哥接電話。”
察覺到醫生似乎有意不想讓哥哥知道是自己的來電,宋風止周身的氣場忽地凌厲起來,厲聲說。
醫生被瞬間拆穿,不知所措:“我、這……不是。”
那邊,溫和的聲音逐漸近了。
“我聽到了,是風止的聲音。”他又湊近了些,“把電話給我,希斯醫生。”
跳脫的醫生狠狠“嘖”了一下,似乎頗為潰敗地走遠了。
陸厭聲坐在宋風止身邊,無聲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臉上全是笑意,似乎在夸他成功趕跑了一個霸占電話的惡霸。
宋風止把終端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情緒漸漸柔和起來。
他甚至有心情伸手去抓陸厭聲的大拇指,陸厭聲像打地鼠玩具一樣,在他靠近之前就收回拇指,然后又趁他不注意,活蹦亂跳地彈出來。
二十八歲久坐辦公室的宋風止,自然比不上陸厭聲常年操縱機甲征戰的肌肉反應速度,過了十幾秒都沒抓住目標大拇指。
宋風止氣笑了,輕聲呵斥:“……幼不幼稚!”
“說誰呢?”終端那邊,悠悠地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儼然一個關心弟弟的溫柔Omega哥哥。
[咱哥真溫柔,他知道我們的事吧?]陸厭聲在自己的終端上打字,遞到宋風止面前。
宋風止剛要在他的終端上打字回復,忽然聽見通訊那邊的人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幾乎震徹整棟別墅的咆哮聲響起。
“宋風止!!你小子長本事了是吧?!啊?!”
陸厭聲的表情頓時沒繃住,目露驚恐之色。
他剛想遮掩住自己略顯不穩重的失態,就看見旁邊的宋風止也瑟縮了一下肩膀,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
哦……你也怕啊。
那沒事了。
情侶兩個人一起怕的事兒,那能叫不穩重嗎?
那叫同甘共苦!
被自家“溫柔”哥哥的咆哮聲嚇了一跳的宋風止,下意識往陸厭聲這邊坐了坐。
光腦屏幕照片里那個“脆弱的”、“充滿易碎感的”Omega還淡淡注視著他們,通訊那邊的聲音就又拔高了一個度。
“三四天前打電話的時候是誰跟我說的來著?嗯?說什麼,啊!Alpha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才過了幾天??宋風止你就被臭男人拐走都不跟哥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