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五個男人都陷入了沉思。死一般的寂靜慢慢地填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謝振云心想,龔鳴是功利了些,語氣沖了些,話直白了些,但他說的卻不假。萬一尋輝死亡的真相被公之于眾,就算他們幾位老師僥幸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但丟飯碗肯定是少不的,更沒有臉跟自己的妻子、兒女、親戚和朋友解釋。
在場的五個男人里,只有邱三橋沒有家室,所以他的顧慮比其他人稍微小上一點兒。饒是如此,他還是有些后怕,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從后面冷不丁地掐住了脖子。
邱三橋他們幾個依舊一言不發地杵在原地,似乎各懷心事,不過龔鳴的話讓所有人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不能對尋逸放任不管,得做點兒什麼才行。
過了半晌,王來生目光閃爍地瞄了眾人幾眼,斟酌著言辭:“諸位,我想問一句,如果……再給,咳咳,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咳咳,你們還會把尋輝扔下去嗎?”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干等死?沒有比尋輝更合適的人選了,這件事王老師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嗎?”龔鳴挑了挑眼角,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根煙,又抽了起來。這次,他抽得比剛才還兇,屋子里飄著的除了煙味,還有他滿滿的憤慨,他一直覺得他們幾個人里最沉不住氣的就是王來生,如果將來壞了事,一定是壞在王來生頭上。
王來生被龔鳴說得臉色更差了些,白中透著一種灰敗,平白生出一股死氣。
邱三橋看在眼里,趕緊止了話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揣測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他看向自己的老恩師,又說:“戴老,您也別著急,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戴長劍眉頭一舒,眼皮上的痦子跑了出來。他朝自己的學生點了點頭:“小邱,昨天是我火氣大了些。現在想想,把尋逸招進來也不全然一件壞事,把他放在我們眼皮底下也好。你平時多留意他,看看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麼,想辦法干涉他的調查。”
龔鳴磕了磕煙屁股,笑了笑,別有深意地說:“戴老,其實現在我們只要看著就好,根本不用多加干涉,尋逸那小子已經走上歧途了,不是嗎?”
邱三橋實在看不慣龔鳴那副嘴臉,更受不了辦公室里烏煙瘴氣的感覺,只好扯了個謊:“戴老,各位,我一會還有課,先走了。”他說完不等其他人回應,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邱三橋回到辦公室查看了幾封郵件,又出了幾道刑法分論課的課堂測試題。忙完了以后他想到自己的老恩師剛才囑咐說要多留心尋逸的動作,嘆了口氣,摸出手機,撥通了自己學生的電話。
此時此刻,在宿舍里看書的尋逸淡淡地瞥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一串陌生號碼,便又把視線移回書上了,半點兒按下“接聽”鍵的意思都沒有。他任由手機在桌子上振動到疲軟,才推了推眼鏡,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一個男人操著一口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問:“你好,你是尋逸吧?”
因為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陌生,尋逸微微蹙了蹙眉,警惕地說:“我是尋逸。你是——”
電話里的人扯著嗓子說:“我是順豐快遞,你現在在學校嗎?”
“我最近沒訂過東西。”尋逸聲音冷了下來,他一側頭,目光透過鼻梁上架著那副金絲邊兒眼鏡再次落回了書頁上。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后又嚷嚷起來:“可是上面寫著你的名字和手機號,寄件人是周覓。同學,你過來取一下吧,就一束花,鮮花,放不住。”
聽到“周覓”兩個字,尋逸的神色變了變,語氣比之前更冷了:“你幫我扔了。”
電話那頭的快遞小哥急了:“不行,你得簽收一下,我們公司有規定鮮花——”
“以后再有周覓寄來的東西,你直接扔了就可以,不用給我打電話。”尋逸不顧對方在電話里吵吵來吵吵去,果斷按下了“掛斷”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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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關海關海關海關海關。
尋逸臨鋪的男生雖然打游戲打得正起勁兒,但耳朵可是片刻也沒閑著,他頭也不抬地隨口問了句:“又是周覓?李天歆的事還沒找他算——”
另一個站在他身旁,看他打游戲的男生朝著他的后背錘了一下:“你怎麼回事,提什麼不好提這個?”說完后,朝尋逸尷尬地笑了笑:“沒事沒事,你繼續看書,別理他,他打游戲打糊涂了。”
這兩個舍友怕尋逸也是有原因的。別看尋逸平日里一副斯文模樣,打起架來卻比誰都狠,學校里那些散播過李天歆謠言的人,或是背地里說過李天歆壞話的人都被他用拳頭狠狠地教訓過。雖然尋逸的本科同學整體上素質都不錯,但就算再優秀的群體也保不齊有幾個愛搬弄是非、傳謠造謠的人。對于那些造謠的人,尋逸曾經嘗試過好言好語相勸,但后來他發現這種溫和的方式根本不管用,只有用拳頭才能讓那些人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