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不服:“那就眼睜睜看著春花嫁人!!”
咋能那麼做,根本不顧及春花本人的意愿,閨女在村里跪在地上求人,她不想嫁人,她還要去山外面看看,她讀書有文化,就算沒文化也不應該一輩子困在山里,像個傀儡一樣,嫁人做媳婦,之后大肚子做母親,操持一大家子。
那是明媚朝氣的閨女,不是沒人氣的破布偶。
安一咬牙看著安炳勝:“你一天就知道喝酒,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我就算不知道也是你勞資,你踏馬給我老實待著!”
說著邁步離開,把安一的小屋門給鎖上了。
他這兒子有思想有文化,看不過眼的事什麼都要管,但這天底下誰會喜歡管自己閑事的人,安一那麼做除了給自己豎敵,沒有任何好處。
日后惹禍上身,他可不是什麼大羅神仙,能幫他兜著。
春花被帶回家后就被鎖在了偏房,男人叫她弟弟們輪流看著,第二天晚上逼著春花換了紅布衣裳,隨后把春花手綁在柱子上以防人跑了,天亮陳家就要來接人了。
春花頭上蓋著紅蓋頭,蓋頭下眼淚都要哭干了。
安一不想春花就這麼斷了自己的未來,第二天晚上趁夜深了,破了窗逃了出來,一路跑到春花家。
春花家已經滅燈了,但她所在的屋前,她家大弟一直在門口蹲守著。
安一趁著夜黑,見對方在屋前睡得沉,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全程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喘,生怕出了聲響把對方吵醒,進屋安一就瞧見了蓋著紅蓋頭嗚咽的春花。
他上前一把扯下紅蓋頭,蓋頭落地,安一俊俏的面容落入春花眼中。
此番場景,春花這輩子都忘不了,安一扯下紅蓋頭,月光沖破灰云,透過那貼著紅色喜字的窗子灑在他身上。
他眼神堅毅,目之所及沒有絲毫畏懼。
他來救她了,須著淚的瞳孔映出的是他的倒影。
“春花,是俺,安一。”
他捂著春花的嘴,小聲告訴她別出聲,隨會開始給人解繩子。
春花哭得渾身癱軟,看見安一后,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安一看。
安一哥來救她了。
春花望著他:“安一哥……”
安一將春花扶起來,“哥帶你走。”
安一帶著春花摸著夜色,小心翼翼地從屋里走出來,生怕吵醒在門前睡著的人。
兩人冒著腰,輕手輕腳地走出大院,剛松一口氣,隔壁家的狗子就叫了起來。
“汪!汪!!!”
春花被嚇得腿一軟,瞬間栽倒在地,狗叫聲震耳,門口熟睡的人被吵醒,睜眼就看見了被打開的屋門。
頓時破口大叫,“跑了!春花跑了!!”
原本在屋子里熟睡的男人和小弟聽見了,趕忙出來追。
“哪呢,那死丫頭往哪里跑了!!!”
安一扶著春花帶著人往村外跑,春花害怕極了,整個人不停地打著哆嗦,一路上摔了不少回跤,摔了又趕忙哆嗦著爬起來,不敢說話,眼淚止不住,手和腿都摔破了一層皮。
她不能被追上,她不能被追上,要是被追上來,她的一輩子就完了,身后是吃人的洞穴,她不要回去。
在春花再次摔倒后,兩人聽見了遠處急促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燈光,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也幫忙出來找春花。
春花嚇得癱在地上起不來,哆嗦的不行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安一見狀矮身將人背起來往村外跑。
春花嗚咽害怕的聲音響在耳邊,安一帶著人快速奔跑。
少年的聲音帶著喘息聲,“別怕,哥一定能把你送出去。”
看著漆黑一片的前路,安一的聲音響在耳邊,“春花,你還要上大學,還要出去看大高樓呢,很快了,哥很快就帶你出去了!”
春花流淚看著帶她奔跑的少年。
少年背著人不斷奔跑,頭頂的那一輪圓月是他們唯一的光亮,遙遠卻又時刻照著他們。
“春花,別怕。”
他一句一句安慰著,腳步未停。
“他們在那呢!!”
不遠處有人追上來,春花嚇得慌了神,猛地打了個哆嗦,想回頭去看。
安一:“別回頭!”
春花瞬間在人背上僵直。
安一咬牙,喉嚨像似被人灌了鐵銹水,他托著春花的手緊了緊,到了一處小山坡,俯身帶人滾了下去,那里有一條他們上學時走的小捷徑,村里上學的人少,這條捷徑也很少有人知道。
安一放下春花,雙手緊緊握著她的肩,開口道:“春花,你現在沿著這條路去學校教職工宿舍找楚老師,她一定會幫你的。”
楚老師是個希望學生能有好未來的好老師,知道春花的處境一定會幫忙的。
說著快速從口袋里拿出五百塊錢,這是他之前攢下來留著出去上大學花的,他把錢塞給春花,“拿著錢,走,走的越遠越好,等過幾天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你就到小鎮坐客車走,再也別回來了。”
春花拿著錢,“那安一哥你呢?”
安一:“沒事,我不會有事,春花,你出去好好上大學,哥會出去找你的。
”
說著將春花轉身一推,“跑!春花!快點跑!別回頭看!哥在呢!”
春花覺得淚水迎著風在臉上干枯,她向前跑著,不敢回頭,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