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不嫁以后也得嫁,興許到時候還沒這個價錢呢。
春花不從,開始和父親理論,誰知抬手便被人扇了一巴掌。
春花被扇得眼冒金星。
“你踏馬別不知好歹,勞資養你這麼多年夠意思了,把你嫁過去又不是害你,那家人不差錢,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候感謝我還來不及。”
春花看著放在桌上的兩千塊錢,淚水從眼眶中流出,劃過紅腫的面頰砸在地上。
她不嫁,她不想嫁。
那哪是嫁人,陳家漢名聲不好,之前還被傳出來喝醉酒打老婆,這不是嫁人,這是讓她往火坑里面跳。
家里的兩個小子回來瞧見春花坐在地上哭,年紀小的趕忙上前問,“這是咋了,爸你打姐做啥子。”
“讓她嫁給隔壁村陳家漢,她不知好歹不嫁,人家陳家拿兩千塊錢娶她,她倒清高上了,你以為你值多少錢,兩千還不夠?!”
大的開口,“那陳家漢不是剛死了老婆,四十多,姐咋能嫁過去!”
“你們兩個兔崽子蒙昏頭了,你們姐嫁過去怎麼了,又不是什麼豺狼虎穴,陳家漢有錢,你姐過去還能過苦日子不成,不就年紀大點,誰以后沒那個年紀?!再說二千塊錢難道是我一個人用,你們以后不娶娘們不過日子?錢哪來?還不是老子出,她要是不嫁,你們倆就等著打光棍吧!!”
此話一出,原本還打算說幾句的兩人瞬間啞巴沒了聲,之前是看不得春花哭鬧,現在觸碰到了自身利益瞬間沒話了。
是啊,他們以后要成家要娶老婆的,家里沒錢,他們拿什麼娶老婆啊。
那陳家漢有錢,春花嫁過去說不定比家里過得好,一時間接受不了而已,等嫁過去習慣就好了。
春花的眼神逐漸絕望,嗷啕大哭起來,從地上站起身,邊哭邊往外面跑。
男人瞧了趕忙追了出去,對著兩兄弟吼道:“你們兩個愣著干什麼,趕緊追啊,她要是跑了,錢也飄了!!”
安一拿著鋤頭從地里回來就瞧見一處樹下圍了不少人,安一不是愛湊熱鬧的,估計又是哪家人弄了什麼新鮮玩意讓大伙瞧。
就在他打算離開直接回家時,一聲凄慘的啼哭闖入他耳間,是閨女家。
安一愣了下,趕忙剝開人群去看。
只見春花淚涕橫流地跪在地上,手乞求地拉著她父親的衣角,聲音抽咽嘶啞,痛苦無比:“爸,俺不嫁,俺不想嫁,俺高考了,俺成績好,一定能上大學,等俺上大學畢了業,工作了一定多多掙錢,俺一定給你養老送終,俺以后一定會掙錢滴,給家里添東西給弟弟們娶媳婦兒,爸,求求恁了,求求了,俺不嫁,俺真的不嫁!”
男人不為所動,看著她罵道:“少來這一套,誰知道你出去還回不回來,你不嫁誰嫁,錢都收了,趕緊回家,少在這丟人現眼的。”說著低頭去扯春花,春花在地上撒潑打滾踹了他好幾腳,男人怒火中燒對著一旁的兩個兒子喊道:“愣著干什麼呢?!還不快把人弄回家,還嫌不夠丟人。”
看著春花淚涕橫流的臉,兩兄弟為難,但還是動了手,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再不忍心不舍得,也都能下手,畢竟誰也不是唯一。
春花嫁過去有錢了,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
“我不要!我不要!!!”春花崩潰,嗓音越發刺耳。
春花被扯走時,抬頭看見了剝開人群擠進來的安一,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眼神空洞無比。
看著春花被打的高高腫起的臉,安一聽人說是她家老漢收了兩千塊錢要賣閨女,手里握著的鋤頭緊了緊,邁步就想上前,誰知還沒走幾步,耳朵先是一疼。
安炳勝擰著安一的耳朵把人從人堆里帶了出來,哪怕一路上安一疼得齜牙咧嘴也沒松手,一手拿著酒瓶,一手帶著安一回了家。
到家里直接把安一往炕上狠狠一摔,口吻警告,“你小子少踏馬給勞資管別人家閑事。”
安一憤怒起身,“那就眼睜睜看著春花被他家老漢賣了?!隔壁陳家漢今年四十多,剛死完老婆沒兩月,之前不少人說他打老婆家暴,春花才十八,他跟春花爹一個年紀,咋能嫁過去!!”
閨女家花一樣的年紀葬送在這里,安一看不回去,也不想看下去。
想起春花絕望的眼神,手握成拳,想起之前對方跟他說的話。
“安一哥,恁說山外面是啥樣子,我看書上面的圖片里有好多大高樓哩,你說有咱們的大山高嗎?”
“安一哥,我想去外面看看,你不是一直也想嗎,咱們一起吧。”
“安一哥,高考完了,等通知書下來,咱們就能上大學哩,我都聽人說了,大學可氣派哩!”
安一起身就要往外走,誰知猛地被安炳勝打了一拳。
看著兒子憤憤不平的樣子,安炳勝啐了他一口,“你去!你小子還真把自己當天神轉世,普度眾生了?人家嫁閨女嫁不嫁輪的到你管,你要是想管,你能拿出兩千塊錢?你出去裝什麼英雄!!管人家家務事,你算老幾,八竿子打不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