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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第162章

  我后悔了,也許我并不該提起這件事。

  但話一說出口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我聽見顧柏川說,行啊,從前你斷掉的一條腿,今天我斷一條,我們扯平了。

  我不自覺跟著他的話,看向他平放在床上的傷腿,即便是在進行康復訓練,整條小腿肚子由于缺乏運動,仍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松弛狀態,而就在他的腳踝上,那一道如同蜈蚣爬過的疤痕,深深烙在我的眼睛里,神經元將這種虛擬的痛感傳達到我的胸腔里。

  我的心臟揪著發疼。

  在我來看顧柏川的這麼多趟里,他很少提及自己受的傷,也沒怎麼提過之后的事,然而我心里清楚,他如今受的傷比我當年還要嚴重許多——我的舊傷尚且會在陰雨天隱隱發脹發痛,他呢,他到底會恢復成什麼樣子。

  這樣細想著,我又怨自己為什麼非要把話說到這種程度,明明是準備重新開始的不是嗎?為什麼總也要扒著過去的事情不放。

  還沒等我再次開口,顧柏川已經出了聲:“黎海生,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接下來周末兩天,我將自己一個人悶在屋子里,打開電腦,調出當年在顧柏川家里看過的海洋紀錄片,《藍色星球》。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靜下心來看一部紀錄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著什麼心態——也許我是想離顧柏川的世界更近一些,又也許我只是需要做一件什麼事情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海洋,這個詞匯對我來說總有著特殊的意義,即便北京是一座內陸城市,“海”,這個字眼,仍舊陪伴著我從出生一直到現在。

小時候,我去偷聽文工團的排練時,經常聽到她們唱起一首叫“大海啊故鄉”的歌曲,這首歌許蕓阿姨會唱、陳敏同志也會唱。

  我記得里頭有一段詞“大海呀大海,就像媽媽一樣,走遍天涯海角,總在我的身旁”,那會總也聽不明白,還覺得就是這該死的蔚藍汪洋奪走了我的童年親子時光,為此,我曾對顧柏川對海洋生物的癡迷感到匪夷所思。

  如今時過境遷,陳敏同志也到了要退休的年齡,再不必擔心她哪天會背著行囊上甲板,我卻忽然重新想起了那段歌詞,重新審視“海”這個字眼,發覺它也沒有曾經那樣招我厭煩了。

  人類自誕生就開始向上仰望星空,向下探索大海,就像顧柏川原先跟我說的那樣:生命源于海洋,基因優勝劣汰,也許就在某個群星璀璨的時刻,我們的祖先第一次從海洋踏上陸地,而后經過漫長的時間,現代人再次將目光投向海洋。

  歷史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當海權再次被提到舞臺焦點處,守護它,就是在守護祖國未來發展的更多可能。許蕓、陳敏、黎正思、顧嚴,他們將青春獻給海洋、獻給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總歸是一件有意義的事……而顧柏川對海洋多年如一熱愛的原因,好像也在此時給出了答案。

  時間在這個時候總是過得很快,我樂顛顛看著深海里那些模樣奇怪的魚類、章魚、水母,忽然也能從中咂摸出點韻味來,甚至突然萌生出“如果有機會能夠親自記錄這些神奇的生物該有多好”這樣的念頭。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意朦朧的時候,忽然感覺房間里像是涌入了暖流,眼前浮現出粼粼水波,有魚游動的聲音,而窗外的野貓也一聲一聲叫著春,不如往日那樣聒噪擾人,反而變成如同呢喃般的繾眷,我聞到了空氣中槐花混合榆樹葉那股甜膩又青澀的味道,像清晨的陽光,也像是沖開浮冰的河流。

  春天的第一場雨悄然來臨,萬物盎然。

  第二天起床,我給紀從云發了條消息,問她可不可以約個時間見面聊一聊,紀從云很快就回復我說可以。

  我望向窗外滴著雨水的樹葉,決定徹底將過去翻篇——既然等的人已經回來,而我們也都到了該對自己負責的年齡,那不如將過去的所有事情了結之后,再重新開始。

  我伸了個懶腰,莫名覺得精神很好。

  “黎海生!”

  陳敏同志叫我全名的時候一如既往沒有好事,我猛地回頭看她,像個鵪鶉一樣縮起脖子:“怎麼了?”

  “你不是說上午有課?現在還不趕緊爬起來收拾東西,在這里亂晃悠什麼呢!”

  我開著玩笑:“早上太陽好,我多曬一會,有什麼不行的……再說,我這不是能多在這里陪你一會就陪你一會嘛。”

  “貧貧貧,一天到晚就知道貧。”陳敏將我趕到餐桌上,將吐司塞到我的嘴里,“趕緊吃完了走,整天在家里蹲著,不知道還以為你被學校開除了呢。”

  我在陳敏同志的敦促下,總算拿了書包走人,趕著上午的地鐵前往學校。

  就在我已經坐了大概兩、三站地的時候,忽然收到了班群里的通知,說是因為帶課老師家里面有急事,所以臨時將課程的時間挪到下周,請各位同學注意班群通知,不用前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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