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你學長。”
“嗯哼。”我漫不經心應了一句。
“所以,真論起來你該叫我一聲‘哥’。”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也不想著剛才什麼談不談戀愛的事了,立刻反駁道:“什麼哥不哥的,沒有這麼一說!”
校隊都在一起訓練,籃球場上根本不分什麼年紀大年紀小,誰打得漂亮,誰就是隊里的主心骨,我一直打得是負責得分的小前鋒,那會不光我們同級的開玩笑喜歡喊“生哥”,就連都薩木他們年級的人也經常喊“生哥”逗著玩……叫來叫去,我也就習慣了,從來拿都薩木當好兄弟,更沒有什麼學長學弟的自覺。
我這輩子應該就喊過一個人“哥哥”,在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會用稚嫩的童音喊我“生生”,只可惜……
顧柏川一向是個厲害的人,去哪都一樣,若是在部隊里受人待見,應該也會有人喊他一句“哥”吧。
“海生,海生!”都薩木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發現我們倆不知不覺已經從冰淇淋店前面一大串長隊中,排到了最前頭,店員小姐正看著我,再次耐心發問:“要點什麼呢?”
我看了一眼臺面上的單子:“巧克力……算了,要焦糖的吧。”
“海鹽焦糖口味的冰淇淋,還有別的嗎?”
“不用了,謝謝。”
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和都薩木一起坐在上場的冰淇淋店里,大冬天的,人手一杯看上去少女心滿滿的冰淇淋。
店里頭的裝潢很典雅,無論是純色的墻面,還是桌子之間點綴的鮮花,都很合適拍照打卡,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整個店面里除了我和都薩木,剩下的幾乎都是女生,哦,角落里還有一對年輕的學生情侶。
都薩木那張頗具異域風格的臉,無論放在哪里都很惹眼,因此,我也能明顯感受到周圍向我們投來的目光,這讓我變得有些局促,整張臉平行于桌面,幾乎要埋到冰淇淋里。
都薩木不得已跟我岔開話題:“你喜歡焦糖味的冰淇淋?”
“不。”我搖頭,“太甜了。”
我想不明白,顧柏川看上去那麼冷清的一個人,怎麼會喜歡這種齁甜齁甜的東西,他家里總是放著很多焦糖餅干,每次我見他吃,都忍不住跟著一起嘗試,然而,每次吃完都會覺得嗓子眼里甜得不行,仔細回味又覺得里頭帶著一股很特別的苦味,甜苦甜苦,焦糖這東西我從始至終喜歡不來。
如今這杯冰淇淋也一樣,
這樣想著,我的思緒又飄去了別的地方,直到再次回過神來,發現冰淇淋已經吃得見底,都薩木正撐著腦袋在對面看我,和我對上目光之后,他笑了一下:“我發現你今天總是溜號。”
我摸了摸脖子,跟他說了句抱歉。
說來也奇怪,這幾個月在學校,忙著各種事宜,我很少會想起顧柏川,然而今天看見都薩木,我卻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來,明明已經很久都沒見過面,我還潛意識里覺得他就在我身邊。
而每次驟然清醒的瞬間,心里頭都覺得空落,也沒能和都薩木聊得有多盡興,于是,我們兩個人找了一家店,各懷心事吃了一頓晚餐,準備打道回府。
“回家還是回學校?”都薩木問我。
“回家吧,明天周末。”我說。
“那我送你。”
都薩木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率先刷卡進了地鐵站,我無奈只能跟上去,心里頭覺得是沒必要的,兩個大男生,有什麼送不送一說。
都薩木今天的反應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北京周五晚上的地鐵,幾乎可以用一場“浩劫”來形容,哪怕現在已經快要到晚上九點,車廂里仍舊人滿為患。
等我和都薩木成功從地鐵里出來,身上的衣服都被蹭得有些凌亂。
“就到這兒吧,不用再送了。”我說。
“走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都薩木在我身后不輕不重推了我一把,他的手掌在我的肩膀上一觸即離,卻讓我不得不在意,其實,當他做到這種程度的時候,我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我們順著昏黃的路一直往前走,冷風吹著我的臉,將我的鼻子和耳朵吹得生疼……我一如既往討厭冬天,討厭它的寒冷和不近人情,也討厭它的沉悶和興味索然。
它將北方的河流冰凍,水不再流淌,人在岸邊回望時,永遠都是剩下三個季節的記憶。
都薩木靠近我,拉住了我的手,跟我說:“海生,如果你想要一段新的開始,不妨可以考慮一下我。”
我愣了愣神,半天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第一時間將手從都薩木的手里抽出——太暖和了,他的掌心溫熱,一點一點傳遞到我冰冷的手指上。
“你喜歡我?”即便心中有所猜測,我仍沒能止住心中的詫異,“可是我跟你之前交的男朋友不一樣。”
“嗯?”都薩木反問,“什麼不一樣。”
“我很麻煩。”我將手抽出來,揣進自己棉服的兜里,“我總是動不動就想生想死,想承諾想未來,而且脾氣也很不好,你知道的。”
都薩木很自然地將落空的手收回去,笑道:“那不是正好,我也想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并不想再交一個僅僅建立在激情上的男朋友,我也到了要思考未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