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我們戲劇社的,你自己慢慢猜去吧!”她這樣跟我說。
跟小學那會不一樣,現在他們戲劇社排練都是在一個單獨的舞蹈房間,綜合樓地下一層,平日里根本不對外開放,更別提一個男孩跑過去看人家青衣花旦唱戲甩袖子,那準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我花了一整節數學課的時間思考,總算讓我給逮到個機會——元旦晚會。
元旦晚會那天,戲劇社肯定要出節目,那她們就必定要去禮堂彩排,那個時候會有很多學生跑過來看,我和顧柏川混進去不難。
對,我是打定主意要帶上顧柏川的,因為都薩木告訴我:要是想知道是誰,到時候就找是誰老在看顧柏川就行。
“這不是有句話嘛,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說得肉麻兮兮的,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奈何沒有別的經驗,只得聽從他的建議,等到元旦晚會彩排那天,我拽著顧柏川從午休逃出來,一路往禮堂奔去。
第22章 49-51
按理來說,午休時間應該老實在教室里待著,但情況都有特殊,比如像現在正有晚會彩排,老師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不過,我向來對學校的活動不太感興趣,所以這次突然積極起來看上去確實反常。
顧柏川一邊跟在我身后小跑,一邊問我要去干嘛。
或許人在奔跑的時候缺氧會導致思考能力降低,我下意識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看彩排啊,戲劇社要上節目不是嗎?”
“戲劇社……你是要去看紀從云?”
我短促地“啊”了一聲,心想著那倒也不是去看紀從云的,我是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家姑娘給他寫了整整七封情書!但我肯定是不會告訴他,于是我就默認了是去看紀從云,顧柏川不知道為什麼就沒再說話。
我心思都在那個“神秘情書”上,沒空管顧柏川的情緒。
偷跑出來的當然不止我們兩個,禮堂里頭人頭攢動,除了跑出來看熱鬧的學生之外,備演的各個團體也在,打眼望去,舞蹈社的姑娘們已經換上水藍色的演出服,裙擺飄飄,嬉笑打鬧坐在前面幾排。
團委的老師來了,抓著話筒組織底下的人安靜坐好。
我拉著顧柏川跑到那群姑娘后面坐著,借她們頭頂上戴的寬大假荷葉做遮掩,以防讓團委老師抓到典型將我們趕出去。
彩排開始,初高中部的晚會合在一起,因此臺上站著的主持人是一對高中男女,男生穿著筆挺的西裝禮服,領口有模有樣打著一只領結,女生身穿白色紗裙,裙擺幾乎要有兩個她那麼寬。
那裙擺上臺階的時候不方便,男主持很有紳士風度地在她身后幫忙提了提裙子,我聽見前面舞蹈社的姑娘們發出一陣哄笑,就連隔壁的年輕女老師也展露出笑意,給男生豎了豎大拇指。
我沒忘自己來這里的任務,此時此刻卻也被舞臺上的事情吸引去注意力,我看向男女主持高挑的身材,褪下校服都已經是成熟的大人模樣,男主持的聲音磁性又洪亮,女主持的聲音清脆動人……我恍惚間有那麼一瞬的艷羨,想起再小一些的時候我和顧柏川也曾偷偷跑去院里的多功能廳看文工團的彩排。
那個時候還是求了阿鵬哥幫我們打掩護,逃去可升降的觀眾席下面,那玩意兒是用金屬支架做的,觀眾席下面是空心,為了美觀在外頭罩著一層暗紅絨布簾,我和顧柏川就藏在下面用手扒開簾子,看臺上文工團的男人女人們載歌載舞,歌頌悠遠的歷史與美好的未來。
那是我對成年人生活最大、也最隱蔽的向往,成熟的、曼妙的軀體,自由的、堅韌的靈魂。
“……下一個節目是由戲劇社帶來的《戲劇串燒》,請舞蹈社去往后臺備場。”女主持嘹亮的聲線將我拉回現實。
坐在我們前面舞蹈社的姑娘們一邊小聲念叨“走了走了”,一邊從旁側出去備場,我心道不妙,她們這一走,我和顧柏川坐著的這一排不就成了第一排?
我原本計劃著是等戲劇社表演完之后,拉著顧柏川去后臺找紀從云的,現在倒好,她們這一上臺就準能瞅見我和顧柏川了。不過,本來也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姑娘,早晚要見到,早點見到也不是個壞事。
這樣想著,我深吸一口氣放松心情,手搭在座位扶手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顧柏川斜眼瞥了我一下子,沒說話。
臺上鑼鼓點細密敲起,先是見幾個武生架著大刀上來,舞刀弄槍在上頭表演完一段,緊接著才聽音樂一轉,幾個姑娘身著花帔,碎步上臺。
興許是因為梳大頭麻煩,這會她們都還未扮上相,故而我一眼就看到隊伍正中央的紀從云,她也瞅見我了,起手的動作稍微一頓,詫異地看過來,顯然是沒想著我會帶著顧柏川來看她們的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