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春潮倒灌 第25章

《春潮倒灌》第25章

  只是她那個日子選得不大好,天空灰蒙蒙正下著雨,我聽天氣預報上說,晚上雨勢可能會加大,還給出了什麼藍色也不是黃色預警,我看不懂。

  顧柏川看了眼窗戶外頭的天,老槐樹的樹葉在雨中晃動著,他提議說要不然換一天。

  紀從云臉上明白寫著“不樂意”,這是她好不容易搶來的票,就這樣換了,下回不定還能有,錯過了的確可惜。

  我轉了轉眼珠,說:“沒關系,不就是下場雨嘛,帶上傘就好。”我心里想著的是,哪怕沒有傘,就這麼沖進雨里也挺爽的,我原先就想過那樣的場景,但一直沒有實施,如果這次有機會試試,那也挺好。

  少數服從多數,顧柏川妥協了,紀從云臉上露出點笑意,臨出門之前總結道:“拿三把傘,戲一結束就回來,甭在外頭多耽擱。”

  我在家里找出一把深藍的折疊傘,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電子表,見那上面寫的是2012年7月21日,下午一點三十分正好,我們出了門。

  有時候我覺得很多事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比如當我們剛聽那臺上青衣唱起那段西皮流水,一句“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落下,紀從云的手機就這樣響起。

  她舉著手機跑出廳堂,兩道眉緊緊蹙起,我不知手機另一端的人在和她說什麼,就只見她滿臉的不甘心,對著電話里頭重復著一句“就是去看了又怎麼樣”,我心中猜到幾分,猜那頭是她父母,定是跟陳敏同志一樣喜歡對小輩的事多加“指點”。

  戲臺上,那對青衣演員還在唱著,鑼鼓點還在奏著,蓋碗茶剛續的水還熱著,茶點才剛吃兩塊還擺著……紀從云說,她有事要先走了。

  我忙問:“你父母讓你回去?”

  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從不與我們主動談及父母。

  “總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是,不算什麼大事。”

  我沒來得及開口,顧柏川已經搶了先:“要不然一起回去吧,你一個女孩,自己打車能行?”

  我將“女孩”倆字放在口中反復咀嚼,嘗出了幾分酸味,但我是同意顧柏川的說法的,于是我閉了嘴站在旁邊,不再發表意見。

  紀從云只是搖頭,她說:“好不容易買了票的,你倆后面可得好好聽,至少要將我這份聽完!”她說得理所當然,半推半搡將我們押回雅間,按在圓凳上。

  我再抬眼時,紀從云的衣角已經消失在視野里,演員還在臺上挪著碎步,我聽得格外認真,心想著這樣也算是幫紀從云反抗了她的爹媽——即便我連人家父母的面都沒見過,可我早已將所有成年人劃出了我的陣營之外,于是就成了“敵人”。

  等我和顧柏川從會館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勢漸大,五點多,天色已經完全黑暗,路上的車流全部大開燈光,紅的尾燈,白的前燈,在四散的光暈里可以看到雨水密密麻麻落下的痕跡。

  “這哪能打到車。”旁側一個男生抱怨起來。

  站在他左邊的女伴懟了回去:“就是的呀,早就跟你說了今天要下大雨,你還非得要出來。”

第16章 35-38

  我和顧柏川站在會館門口的房檐下頭,一時間有些失語。說來也巧,原本是可以叫阿鵬哥開車過來接我們(他追隨顧嚴一起轉去地方了),但顧嚴今天剛好有外出,帶著司機走了,至于我家的車一早就被我爸開出去……

  如此一來,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兩條路,一來是打車回去,二來就是公交。

  “或者也可以在這里等雨停再走。”顧柏川插兜站在我旁邊,提供了第三種選擇。

  我望了一眼天空,心說,這雨下一晚上也停不了。

  我邁開步子往前走去,一把傘架在頭上形容虛設:“走吧,下雨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在那一場雨來臨之前,在北方生活習慣的人,很少會想到一場雨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我更是如此。我在腦海中期待的是一場雨中飛奔的浪漫場景,然而現實卻將我冰冷拍下,我也不清楚,如果我能早點預料到后果,還會不會選擇踏入這一場雨。

  2012年7月21日,北京一場暴雨來得如此突然,如此驚心動魄,曾經我不理解的“災難”二字,終于在我十二歲那年,它向我掀開一點衣角,我得以窺見它觸目驚心的內里。

  公交車停下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奇異的巨響。

  我坐在車內靠窗的位置上,看窗外雨水猶如瓢潑從窗戶上淌下——已經看不出水滴的形狀了,整個情形好像是有人拿著高壓水槍對著汽車在噴,在車子停下的同時,整個車身忽然向下沉了沉,驀地又有一股似有似無的推力將它頂上來。

  燈滅了,車內陷入黑暗。

  好在外面的路燈還亮著,橙黃色、昏暗的光,我可以模糊看到窗外的情景:馬路變成河流,灌木變成水藻,沒有行人,前面橫七豎八停著幾輛小轎車,它們有的已經全然熄火,有的還亮著尾燈,刺眼的紅,在一片水霧中變得詭異又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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