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春潮倒灌 第5章

《春潮倒灌》第5章

  不過,還有一點我和阿鵬不一樣:他面對顧柏川還是挺恭敬,但我不怕顧柏川,我也鬧不明白二十幾歲的阿鵬為什麼在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面前放不開,這倒是一件稀奇事,至少在我的認知里無法理解。

  汽車一路飛馳,窗外風景如浮云打眼過,盛夏的晚風摻雜花香,那幢巨大的鏤空圓形運動場逐漸浮現在眼前,遠處是亮著燈火的水立方,在往過看,能看到做成火炬模樣的盤古七星酒店。

  那是燈火輝煌的北京,在那個夏天齊聚世界的目光,我和顧柏川就站在世界焦點中央,扶著圍欄眺望遠處的四九城,風略過我們的頭發,稍長的鬢發劃過我耳朵,讓它微微發熱,正如同胸腔里跳動的那顆心臟。

  身后是萬人齊聚的運動場,歡呼與雀躍傳來,沸反盈天,振聾發聵,像是要吵到空中的月亮。

  我要喊得很大聲才能讓顧柏川聽見,我借著晚風問他,等我們長大了會怎樣。

  “你想要怎麼樣?!”他也要喊著問我,難得放開的嗓音嘹亮而清澈,帶著少年獨有的那種青澀。

  我羞惱于他將問題如皮球踢回:“我是在問你!你是不會答了才反問我的吧。”

  顧柏川笑了,剛開始只是輕笑,而后或許是揚起的碎發搔弄脖頸,他笑得聲音明亮起來,笑得我一直在看他,看他映著燈火的雙眼,看他揚起的唇,看他在風中凌亂的頭發……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他笑起來真好看,我盯著顧柏川的臉龐,鬼使神差說出我的回答:“我不想長大。

”我想要讓晚風永遠沉醉于這個夜晚。

  顧柏川拉著我的手腕,帶我奔向鳥巢外面的廣場,那里的地面閃爍無數光帶,就好像是收集了全世界的螢火蟲,將它們通通攬進地磚。

  我們像是脫了線的風箏,在整個廣場上四處游蕩,其實我那時并不太能明白什麼叫“國際盛會”,更是把大人叮囑的“長長見識”忘了個精光——關于那年夏天的記憶就是顧柏川的笑容,在而后許多年里,我偶爾還會夢見。

  晚上八點四十,這是我們和阿鵬哥約好的時間,我在黑暗中按亮自己的電子表,又用胳膊肘戳了戳顧柏川的側腰,讓他給阿鵬打電話。我自己是沒有手機的,倒不是因為買不起,而是因為陳敏同志對我的極度不信任,以至于我爸給我買了手機也被她扔進主臥的抽屜里鎖起來。

  “不打了,我們自己回去。”顧柏川在裝著手機的口袋上摸了摸,到底沒伸進去拿。

  我愣了一會,隨后很快默契反應過來,趴到他的耳邊:“你的意思是打車?”

  “是。”

  顧柏川這樣應了一聲,再次拽起我的手腕,拖著我一起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我回過頭去再仔細看了看那幢恢宏的體育場,那映著激光的夜空,以及涌動的人群,驀地聽見顧柏川說話。

  他說,我們自己回去,你不是討厭我爸車里的皮子味嗎?

  我笑起來,快走兩步跟上他的步伐。

  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恰巧經過北辰路,就會看見,晚上九點鐘兩個半大點的小孩肩并肩穿梭于出口的車流中,在一眾喧鬧的成年人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顧柏川伸手揮了好一會,這才叫到一輛寫著“空車”的出租,然而那司機搖下車窗看見我倆的第一眼就露出狐疑的表情,待我們接連鉆入汽車后座關上車門,那理著光頭的司機開口發問:“你們家大人呢?”

  “就我們倆自己來的,開車吧。”顧柏川報了目的地,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那指揮的模樣已經隱隱有了顧嚴的影子。

  北京的哥以侃大山聞名全國,他們向來能操著一口本地人都聽不太清的含糊京腔從前門轉一圈嘮回宣武,也能從家里媳婦兒做的西紅柿炒雞蛋嘮到國宴上一道開水白菜,說好聽點是博學多識,說難聽點就是聒噪擾人。

  這個光頭也不例外,等我倆上了車,他就開啟喋喋不休模式,或許是仗著自己年齡大得可以給我倆當爹,他對于我們大晚上在外面晃蕩的行為表示譴責:“我家那臭小子跟你倆是一模一樣,大晚上不睡覺跟燕麼虎子似的在外頭亂晃,我也不知道這外頭到底有啥好玩,我這眼瞅新聞里又報那個人**,說起來你們家大人也是心寬……”

  我從后視鏡里盯著這大叔厚嘴唇一張一合,心想著,這老東西可真是讓人煩躁,若要是從他和那股皮子臭味里頭選,我還不定要選哪個呢!

  “顧柏川,你要不給阿鵬哥打個電話吧?”我驀地想起,一個激靈側過身去看他。

  前面開車的大叔“咦”了一聲,總算是閉上了嘴。

  顧柏川掏出手機,在手掌里轉悠兩下,抬起眼似笑非笑看向我:“怕了?”

  我才不管他說些什麼,趴下去搶他的手機,拿到手里頭一看,好家伙,八條未接電話橫在屏幕上,那個紅色的標志鮮艷得閃瞎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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