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已經不正常了。
洛茲走到了他的面前按進了懷中,他說出的話語像是單純描述也好像是預言。
“恐懼已經織成了蜘蛛的網,餐盤已經端上了桌,刀叉懸空……”
江辭把額頭抵在了洛茲溫暖的胸前,他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他才抬頭對著洛茲說道:“我們去找戴嵐山,冰燈下次再去看吧。”
洛茲從來不會拒絕他的意見,他只是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兩個人沉默著走出了地鐵口,因為特管局在另一邊的街道不需要坐地鐵,所以他們需要步行出去。
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那些大得如同鳥羽般的雪花從天上飄了下來,滿目的白,就連那個凍在冰里的行道樹都看不了一丁點兒棕色了,它們似乎死在里面了。
江辭已經感覺到了,那些樹,那些在厚厚的雪被下溫暖的土壤中沉眠的草籽、根莖都已經失去了生機,本應該在明年的春天中長出嫩綠的新生命的種子死亡。地底下無數的蟲子們小小的身體也僵硬地卷成了一團,一個白胖的昆蟲幼蟲身體外面也已經長出了灰白的菌毛。
“洛茲。”
太安靜了,沒有說話聲,也沒有汽車鳴笛的聲音,連風的聲音都沒了。
“我在。”
洛茲的聲音模模糊糊,遠處店鋪的燈光也模模糊糊的,就好像暈開的水彩,下一秒就要全散開了。
江辭看著前方的路,感覺雪已經淹沒了他的小腿,他轉頭對著洛茲說道:“洛茲,我們找個交通工具吧?”
然而這次他的話語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他的身邊現在空無一人。
“洛茲?”
眼前的畫面突然抽動了一下,地面上的雪突然全都化開了,江辭周圍突然涌出了無數的行人,有人上來在對著他一直說話,但是他聽不清,有人在拉扯他,他也躲不開。
他眼前的畫面黑了下來,然后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
這是一個二十平米的單間,只有一扇門,一個小窗戶,墻上全都貼著廉價的淺黃色壁紙,看起來用了很久已經臟污。
房間里挨著最里面的墻壁有一個單人床,床上有一床白色帶著藍色花朵的被子,而床的邊上有一個立著的鐵架子上面掛滿了各種衣服,衣服顏色大都鮮艷,其中還夾雜著幾件裙裝。
挨著門的另一邊有一個低矮的棕色方形桌子,桌子下面還有幾個更矮的塑料凳子。和桌子相對著一邊有一個長條形狀的架子,上面有一個電磁爐和一疊白色帶紅色的碗筷,是一個簡易的灶臺。
一個典型的囊中羞澀的人租住的房子,房間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單身女人。江辭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在心里評價道。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洛茲的突然消失讓他變得謹慎了起來。
他從床上站起來去窗戶邊上看了看,外面依舊是冬天,外面有人類生活的痕跡,也有雪的痕跡,只是那些大得出奇的雪消失了。
“砰——”
突然他的背后突然出來了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響,江辭猛地轉頭,然后他就看到是那邊簡陋灶臺上,放著的那個鍋上的鍋蓋被什麼東西頂了下來。
之前那個鍋里還存放著這個房間的主人的食物,但是現在那個食物變成了另外一副粘稠的惡心樣子還把那個鍋蓋給頂了下來,它們像一個大鼻涕蟲一樣趴在了鍋的邊緣,對著他不斷拉長著自己惡心的身體。
江辭默默地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了鍋蓋,然后把鍋邊緣的東西都懟了回去,重新給它蓋上了。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這個東西徹底解決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開門吧,我們今天該去做檢查了,今天輪到你了,你的肚子里的那些東西還好嗎?它們應該還不錯吧?我覺得它們應該還不錯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對吧?”
江辭聽到了外面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話的時候翻來覆去,明明是同一個問題卻用不同的問句問了好幾遍。
“謝謝,我還不錯。”他站在門口回復道。
“那就開門吧。”外面的女人再次催促道:“開門吧,到醫院去,今天輪到你了,該你做檢查了,開門吧,開門。”
江辭現在門背后沒有動,沒有說話也沒有開門。
外面的那個女人在叫嚷了一陣后,聲音就逐漸小了下來,江辭聽到了她拖沓地走在地面上的腳步聲。
腳步聲逐漸變小,過了一會兒后,腳步聲又重新出現。
是她離開后又回來了。
這次江辭聽到了外面無數珠子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他往后面退了兩步,低頭看著下面門的縫隙。
無數的珠子從門縫中擠了進來,彩色的,水淋淋的,中間還有一個黑色的小點,看起來很像是他小時候玩過的那些彈珠。
那個珠子在地面上亂滾,最后突然停了下來,它們齊齊轉了一個方向用那個黑色小點盯著他,全是一些惡毒地如同毒針一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