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許詹不自覺用上哄小孩子的口氣,“剛剛急匆匆出去,怎麼回來了就不高興了。”
夏余還是不想說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為什麼會不高興。
這是他的生日。
他應該比任何人都快樂。
到最后,他只能慢慢從口袋里,掏出一朵有點蔫蔫的玫瑰花,給許詹看。
“剛剛有人送了我玫瑰。”
這朵玫瑰兩次被塞進口袋,再小心翼翼,也有點落魄,像一段半死不活的愛情。
可它又紅得這麼漂亮,放在夏余雪白的手上,美得觸目驚心。
許詹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了一會兒卻又反應過來。
“誰啊?”他不自覺帶了點笑意,“是跟你一直約會的那個人,剛剛來找你了嗎?”
他想,一個會在深夜悄然前來的情人,大概是很愛夏余的。 。
幾秒后,夏余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不高興,”許詹笑了下,“這不是說明他很在乎你嗎?”
他看出了夏余的魂不守舍。
幾個月前,夏余還跟他說,這只是一樁簡單的肉體關系,可是現在看夏余的表情又分明不是這麼回事。
夏余的手指揪著地毯上柔軟的長毛。
這幾個月他一直沒有告訴許詹,跟他幽會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許詹一直很有分寸,他不說就也不問。
作為跟他朝夕相處的人,許詹其實比他哥更多次地看見他睡衣下的吻痕,卻都只是笑笑。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很想告訴許詹。
許詹知道他所有秘密,見過他最落魄的時候,但許詹溫和平靜,像一片湖,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在這棲息。
他低聲道,“我沒有不高興,就是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我從跟他在一起就說過了,我不會離婚,不會接受他,除了床上,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可他還是總要做多余的事情。他明明知道我今天是跟你在一起,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去領養一個孩子,也知道我不會離婚,但他還是要來找我,在門外等了我很久。”
夏余看向窗外。
其實今天很冷,天氣預報說今晚溫度在零下,也許還會飄雪。
剛剛陸昭一直在外面等他,接吻的時候,陸昭的嘴唇很冷。
“我看不懂他,”夏余說道,“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人,買個東西等十分鐘都覺得浪費。”
許詹手支著下巴聽夏余說話。
他望著夏余茫然的側臉,勾了勾唇角,突然笑了一下。
“你知道嗎,上個月你有天沒回來,阮森打電話給我,說他胃疼,我半夜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去找他,”許詹說,“那小混蛋不肯去醫院,卻又要我陪他,要是以前我一定會說,你去找醫生。可是那天他說想要我,我就像著了魔一樣,只想快點去見他。”
而在見面以后,阮森躺在他膝蓋上,年輕英俊的臉,眉眼卻有些孩子氣,把玩著他的手指,而他低頭看著這個年輕人,心軟得一塌糊涂。
“你那個約會對象,應該跟我是一個心情。”許詹輕聲道,“就是想見見你。” 。
夏余沒有否認許詹的說法。
要是從前,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想起陸昭這幾個月的表現,他反而不確定了。
許詹看著夏余,“你現在是糾結什麼呢,他既然喜歡你,那你喜歡他嗎?”
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難得起了八卦的心思,笑得甚至有點打趣。
他想,如果夏余真的喜歡對方,那他們這一紙婚約,也可以作廢了,他會很高興夏余找到了所愛。
但夏余卻久久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后,他才聽見夏余說,“不是喜歡的問題,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許詹皺起眉,“為什麼?”
他心里升起不妙的猜測,“對方……也結婚了嗎?”
夏余搖了搖頭。
“沒有。”
但可能比結了婚還要糟糕。
夏余看了許詹一眼,“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
夏余舔了下嘴唇,“跟我約會的人,是陸昭。” 。
許詹愣在了當場。
他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又慢慢消失。
“你開玩笑嗎?”他不可置信地問。
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他也知道,夏余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
夏余也猜到了許詹的反應,他捏了捏鼻梁,“是真的,已經好幾個月了。是我提出來的,陸昭想找我復合,但我不愿意,我說我不想離婚,他要想跟我在一起,就只能給我當情人。他答應了。” 。
許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知道夏余有了個“情人”已經很久了,但他從沒想過那個人是陸昭。
在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之前,他甚至對夏余的這個“情人”心有好感,因為夏余這幾個月明顯快樂了很多。
他也不是沒有猜測過那個人會是誰,但想來想去,無非是川市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但無論哪個,又好像都不符合夏余的喜好。
可他從沒想過是陸昭。
“你瘋了嗎,”許詹頭疼地看著夏余,“你怎麼會跟陸昭在一起,你忘了他讓你多傷心嗎?”
夏余低著頭。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我本來以為我睡他幾次就算了,陸昭這麼心高氣傲的,怎麼可能真的一直跟我地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