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還沒見過陸昭這樣,嚇了一跳,他沒什麼照顧病人的經驗,下意識按了呼叫鈴。
“你沒事吧?”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麼辦,都不敢碰陸昭。
陸昭搖了搖頭,艱難道,“沒事。”
沒多久,醫生就來了,幫陸昭聽了心率,測了收縮壓和體溫等。
好在陸昭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醫生檢查完說他已經在好轉,但又慢悠悠說了一句,“別激動,情緒起伏不要太大。”
雖然醫生只是很客觀在交代,但夏余卻有點心虛。 。
而等醫生走后,病房里又只剩下陸昭和他兩個人。
夏余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對陸昭說,“你還有哪兒不舒服嗎,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
陸昭望著他,過了一會兒,拍了拍床邊,“你能坐過來嗎?”
夏余坐了過去。
他只坐了床上的一小片地方,但已經足以讓陸昭握住他的手。
陸昭把額頭輕輕抵在了夏余的肩上。
他沒有靠在夏余身上,卻又像要從夏余身上汲取一點養分。
陸昭輕聲說,“你不用做什麼,在我身邊就好。”
他握著夏余的手,十指相扣。
“這幾天沒有見到你,我很想你,其實我不該問你關于許詹的事情,但我忍不住,問了又自己生氣,對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余愣住了。
他沒想到陸昭會說這個,更沒想到陸昭會對自己道歉。
他心里陡然像被點了某個穴位,涌起了一瞬間的酸楚。
他想起陸原打電話的時候,說陸昭在夢里叫了他的名字,可是他真的過來了,對陸昭的生病其實毫無幫助,反而讓陸昭更痛苦。
但就算如此,陸昭也怕他離開。
他想,陸昭對他的底線,大概從答應成為他的情人起,就不斷在降低。
“嗯。”
陸昭把夏余又往懷里抱了抱,讓夏余跟他靠在一塊兒,“陪我躺會兒吧,”他想了想,又說,“我不發燒了,也不傳染。”
夏余笑了一下,“我沒擔心這個。”
陸昭摸了摸夏余的耳釘,問,“這個耳釘沒見你戴過,是新買的嗎?”
夏余怔了怔,他以為陸昭不會注意這種細節,“嗯,前兩天跟同事一起買的。” 。
他們也沒聊什麼有營養的話,靠在一起,避開了讓人不愉快的話題。
夏余聽陸昭說陸原很煩,天天一副他下一秒就要完蛋的樣子,說公司里的事情很多,就算住院了,還是有開不完的會,說他聽見公司的人說他是吸血鬼。
夏余止不住地笑。
陸昭講得面無表情,但是他就是覺得很好笑。
陸昭就是有這種天分,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能讓他微笑。
他靠在陸昭肩上,摸了摸陸昭手上的紗布,問,“這是怎麼弄的?”
其實他剛才就注意到了,但又別扭地不愿意問,可是病房里很暖,他有點昏昏欲睡,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陸昭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因為聽見夏余跟許詹要收養一個孩子,就弄傷了自己。
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又可憐。
他平靜地撒謊,“來醫院的時候弄傷的,打破了藥瓶。”
夏余皺了皺眉,也沒懷疑,“你也太不小心了。” 。
聊了一會兒,大概是病房里溫度太高了,夏余靠在陸昭肩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陸昭一動不動,就任夏余靠著,中間陸原進來了一趟,想拿文件給陸昭簽字,但他還沒走進,就見他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指了下肩上的夏余,做了個安靜的指示。
那眼神讓陸原毫不懷疑,他但凡敢吵醒夏余,他哥能活剮了他。
陸原嘴角抽了抽,悄無聲息走過去,拿上文件夾迅速滾蛋。
但是關上門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哥望著夏余,在夏余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那甚至算不上一個吻,卻讓人覺得無限溫柔。 。
夏余一下子睡到了晚上,才迷迷糊糊地從枕頭上醒來,抬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六點了。
“怎麼這個點了,我該走了。”他掙扎著起身。
陸昭在旁邊已經開完了一個視頻會議,他說,“我這里是獨立的套房,里面還有間小臥室,你想住下也可以。”
但夏余搖了搖頭,“不了,我回去還有事。”
他又看陸昭,“我要是這幾天有空,再過來。”
陸昭說“好”,但是頓了頓,又說,“其實我過兩天也就出院了,不來也沒事。”
“再說吧,”夏余制止了陸昭要送他的意思,“我先走了,不用送了,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陸昭也沒執拗。 。
但是等夏余走后,他站在了窗邊,望著樓下的停車場。
夏余出了大樓,就走到停車場,找著自己的車,雖然天色已晚,但停車場的燈光很亮,陸昭還是一眼能看見夏余。
他又咳嗽起來。
夏余一走,他周身的氣質又突然沉了下來,說不出的壓抑。
雖然一樣是不笑,可是夏余在的時候,他眉眼里還會流露出溫和,但他現在又變得冷若冰霜。
陸原在旁邊看得一陣別扭。
他小聲道,“你想夏余就喊他來唄,犟什麼啊,哄老婆不丟人,你看,要不是我打電話,你連今天的見面都沒有。”
陸昭沒心思聽陸原嘰嘰咕咕,只想讓他閉嘴,但他最終又什麼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