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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余卻笑不太出來。
其實他對于跟陸昭出軌這事,是沒什麼負擔的,許詹外面有阮森,他有陸昭,誰也不欠誰。
但也許是因為今天在許家,他想起自己跟陸昭的關系,想起許詹牽著他的手走過紅毯,想起他跟許詹在外人眼中始終是一對,心口莫名有點沉甸甸的。
許詹沒聽見回應,轉身看夏余,“你怎麼了?”
他覺得夏余好像情緒不太高。
“沒什麼。”
夏余又從床上坐起來,撓了撓自己的雞窩頭,“我先去洗澡了。”
他去洗澡,手機自然是沒有帶進去,就放在床頭。
就二十幾分鐘,也沒誰會找他。 。
夏余邊洗澡,邊天馬行空地想起他第一次來許家的場景。
那是他跟許詹結婚后的一個月,蜜月假期已經過了,他沒有理由再躲著。
他跟著許詹走進這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許家的親戚們都在,端莊得體,坐在客廳里望著他這個“新人”。
那目光里帶著若有若無的審視。
而最中間的許夫人跟許先生,神色淡淡,看見他也沒有太高興。
他那時候還沒有從陸昭給的打擊里恢復過來,整個人還很瘦,身體也不太好。
他其實也不是很在乎別人的眼光,再傷人還能比得過陸昭嗎?
何況許家人都好面子,沒誰會搞那種低劣的小動作,對他還算客氣。
可是許詹卻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眾目睽睽底下,難得親密地摟住了他的腰,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鬢角。
“抱歉。”
許詹對他道歉,嘴唇在他發絲上一觸即離,拉著他走到了父母身邊。
因為許詹明顯的護短,即使是這一次大家族碰面,他也沒受什麼委屈,大部分事情都有許詹代答了,他只用在旁邊收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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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夏余都覺得許詹實在是個好人。
易地而處,他未必有許詹這樣心細,對于一個假結婚的合作伙伴,又沒太深的情誼,他大可以不用管自己。
但許詹管了,無聲地幫他處理了很多事情,讓許家的人見到他,漸漸都能擺出一張笑臉。
所以這幾年,只要許家這邊開口讓他們回來,夏余都沒有推辭。
夏余自己都覺得,他沒有愛上許詹可真是一個奇跡。
許詹清俊,溫柔,體貼,尊重他的一切愛好,對他的家人也十分親近,他像一個夢境里才會有的完美伴侶。
相比之下,陸昭渾身都是缺點。
除了一張臉,簡直一無是處。
他曾經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事,虛假的平靜,不太親近的親戚,善良的許詹,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是剛才坐在許詹身邊,他卻在想,他真的可以這樣過一輩子嗎?
在許詹已經對別人心動以后。
他還要搭上一個這麼好的許詹,演一出光怪陸離的戲劇。 。
夏余洗澡的時候,許詹在外面整理他的東西,他偶爾會回家住,家里的臥室也放著他一些資料。
夏余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腦子里還惦記著找一本清朝史料,壓根沒細看,直接拿了起來,手指一劃就放在了耳邊。
“喂?”許詹漫不經心地問,“哪位?”
電話那頭卻呼吸滯了一下,并沒有出聲。
“喂?”
許詹有點奇怪。
他把手機拿了下來,這才意識到是夏余的手機,而頁面上的名字是,“L”。
許詹想,這應該是畫廊的買主吧,難怪不回話,可能是不知道他哪位,但接都接了,不能對夏余的客戶不禮貌。
許詹客氣道,“不好意思,我是夏余的丈夫,剛剛拿錯了手機,他現在在洗澡,待會兒我讓他回你。”
電話那頭還是毫無聲息。
卻又不掛斷。
像一場無聲的拉扯。
許詹皺起了眉,開始覺得這電話很古怪。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電話那頭像一個空洞的黑洞,寂靜得讓人心慌。
他又耐著性子問了一次,“請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一次,那邊掛了電話,嘟得一聲,倉促退場。 。
許詹一臉茫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什麼。
而夏余這時候也出來了。
他擦著頭發,走到了床邊,正要找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在許詹手里。
許詹遞給他,解釋道,“剛剛有電話進來,我當成自己的手機,下意識接了起來,對方不知道是誰,一直不說話。我說你在洗澡,待會兒回過去。”
夏余漫不經心道,“不會是詐騙的吧?”
“不太像。”
夏余低下頭,打開通話記錄,卻看見頁面上的名字是——L。
這是他給陸昭改的備注。 。
夏余對著這個名字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許詹問他這是誰,才猛然回過神。
“我是不是不該接這個電話,是誰啊?”許詹有點擔憂。
“不是。”
夏余搖了搖頭,他還是撒了謊,“是畫廊的客戶,我去回個電話就行。”
他說著就往陽臺上走。
臨近冬天的夜晚,陽臺因為是開放式的,溫度很低,夏余坐在藤椅上,猶豫了一會兒,才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但是沒人說話,只能聽見幾聲壓抑的咳嗽。
夏余漫不經心地想,陸昭是不是又抽煙了。
他先開了口,“是我。”
至于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