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靜靜排了會兒隊,拿回一個紅色的心形氣球,仔細地把另一端的繩子綁在了凌潭手腕上。
“你就犯壞吧,小孩子才喜歡這個。”凌潭一手抓起那個鼓鼓的氣球敲衛重霄的頭,另一只手則乖乖地舉著棉花糖,任由衛重霄繞上繩子打結。
沒出幾分鐘,凌潭就成了個舔著棉花糖,手上還系著氣球的“巨嬰”。
衛重霄又拉著他往別處走,凌潭嘴里喊著“慢點慢點”,腳下步子一點沒落下,飄在空中的心形氣球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擺動。
他倆又擠在一群小朋友中間玩了套圈,玩了飛鏢。等凌潭抱著贏來的小豬玩偶,踮著腳看舞獅子時,衛重霄已經累得快喘粗氣了。
“你不行啊,老衛,以后健身還是得跟上,要不然三十多歲就虛了可不行——”
“我看你是攢了幾十年的勁兒,跑這兒撒潑來了。”衛重霄笑著罵他。
凌潭就著衛重霄的手咬了口熱騰騰的烤紅薯,然后晃了晃牽著氣球的繩子,又捏捏懷里抱的粉嫩嫩的小豬,一雙眸子里閃著狡黠的光:“你把我當小孩兒養呢,上次帶小樹玩你也是這麼哄她的。”
衛重霄掐了掐他的臉,那眼中的柔和看的凌潭心跳直加速。
“我倒希望你是個孩子。”他說。
如果你是個小孩子,我就可以揉揉你的頭發,告訴你,你已經很棒了,特別棒,你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會得到回報。
凌潭撲哧一聲笑了:“了不得了不得,我真低估你了,原來Captain Devil其實是個戀愛天才!”
衛重霄拿他沒辦法,無奈地搖了搖頭,牽著他的手,兩個人一同走進了夕陽中。
最后回家時,衛重霄本想幫凌潭解下氣球,誰知凌潭抱著氣球根本不撒手,看著他的眼眸中滿是認真,說著“我不,你說過的,要在擁有時珍惜它,不能弄丟了才覺得傷心”。
衛重霄想起那個午后,那個從小樹手中飛向天空的氣球。
放走的氣球會飄向天空,然而他們經歷過生離,跨越了生死,比誰都更加知道珍惜。那雙好不容易抓在掌心的手,他們再也不會放開。
那個氣球被凌潭拿到了臥室里,直到癟的再也飄不起來,才被衛重霄扔了。
但是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
初二那天衛重霄臨時接到云際的通知,由于航班調整的原因,他得去加一天的班,飛南方。下午一點半起飛,六點半左右落地,在當地住一晚。
凌潭縮在沙發上,蓋著條薄毯,看著那個身著制服的人對著鏡子整理領帶。凌潭就喜歡看他穿制服,剪裁合體的衣服愈發顯得身高腿長。
衛重霄走之前給他留下一個輕輕的吻,和一句“乖乖在家等我,我明天就回來了”。
凌潭伸出手正了正他的帽子,笑眼彎彎:“我等你。”
看著那身影拖著行李箱走出家門,凌潭窩在沙發上打起了游戲。打著打著他覺得眼睛發酸,抬起頭看看墻上的時鐘,居然才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去書房拿了幾本書看,越看越覺得無聊。那些平日里喜歡的理論如今也變得枯燥乏味起來。
衛重霄不在,連時間都變得漫長無味了。
墻上的彩帶彩燈依然閃亮,昨天廟會帶回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
電視里回放著春節聯歡晚會,茶幾上留著他們偎在一起看電視時吃的干果。
可他感受不到熱鬧,他只聽見時鐘噠噠走著的聲音。
凌潭想,原來過年的氣氛還真不在于這些,衛重霄不在他身邊,鬧什麼都是虛的。
思念慢慢爬上心底,一點一點蔓延著,直到洶涌地襲來。他愛的人哪,此時在哪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能聽得到他的呼喚嗎?
他估算著衛重霄落地的時間,又計算著他到酒店的時間,抱著手機度秒如年,千算萬算最后終于撥去一個電話。
“我剛剛到酒店安頓好,你電話就來了。”電話那頭的人含笑說道。
凌潭特別驕傲:“那是當然!為了給你打個電話我算了好久呢。”
衛重霄示意同住的副機長自己要接個電話,得到許可后把手機夾在脖子處,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你在干什麼呢?”
“我好無聊啊Capatin,看電視沒意思,看書沒意思,干什麼都沒意思。”
衛重霄完全受不住嘴角的笑意:“我在就有意思了?”
“你在干什麼都有意思。”
那頭又是一聲輕笑。
“你吃飯了沒有?”
凌潭整個人都蜷在了沙發上,一米八的個子團成不可思議的一團,半張臉都埋在毛毯里,從喉嚨底壓出幾個字:“不想做——”
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聲音穿過話筒,被話筒變得有些許不真實,隔著幾千公里卻依然撓著他的心:“去做,冰箱里還有東西,你哪怕煮個面也行啊。”
“我不想動——”
“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干什麼都有意思?我就在這里,陪著你吃飯,快去。”
凌潭樂了,撩開毯子趿拉著拖鞋去廚房做飯,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拿了小鍋下面條。
而衛重霄愣是陪著他做好了飯,又陪著他吃完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