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和他們一一問好,手被握了又握,他看著那一雙雙蒼老的眼睛中遮掩不住的興奮,心里有點發酸。
老大媽們操著地方口音,紛紛感慨道:“真沒想到還有年輕人愿意來陪我們喲...你瞅這個小伙子長得多俊!”
凌潭被當成國寶一般端詳了半天,最后還是滿臉慈祥的李叔打斷了他們的贊嘆:“小凌,你跟小劉在一起工作嗎?”
“沒有,我是民航飛行員,在南郊機場上班。”
他話音剛落,老人們就跟見了神仙一樣驚嘆起來,仿佛他是什麼從外太空來的神奇物種。
“飛行員哪?那可不得老在天上飛著嗎?哎喲,我這輩子連飛機都沒坐過呢!”
“莫想到還有小娃娃樂意來看我們這些老東西,唉,多麼好的孩子啊。”
劉成禮偷偷拿手肘一杵他,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忍住笑了。
后來老人們留他倆一起下棋,殺了好幾個回合,直到天色發暗,凌潭才發覺他們是時候走了。
“有時間再來啊!不過也別有負擔,鄉親們在這里都好好的,你們兩個要專心搞工作,不用老想著我們這些個老頭子老太太。”李叔不聽勸,直把他們送上了車,目送著他們離開。
“感覺怎麼樣?”在車上劉成禮問他。
“就是開心。以后我會常來陪他們的。”凌潭答道。
“好啊,看到他們笑了,我心里也得勁。老人家都太苦了,我們就盡可能讓他們多享享福吧。”
“是啊。”凌潭側頭望向外面的山路,突然兜里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是衛重霄的短信。
[在哪兒?完事兒了嗎?早點回家。
]
想想時間正好能跟劉成禮一起解決了晚飯,順便去看看樊盛。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樊盛了。
于是他敲著屏幕回復了一句“知道了,沒出去鬼混,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劉成禮把著方向盤,扭過頭瞥了他一眼:“終于追回來啦?”
“可不是麼,費老大勁了。”凌潭笑道。
結果等他們好不容易開到了云上酒吧,劉成禮連酒吧的門都沒踏進,就一個激靈差點沒跳起來:“完了!我忘了我媳婦兒今天不加班,我得接她去啊!”
凌潭無奈地給了他一肘:“這你都能忘,趕緊去吧。”
劉成禮整了整衣領就要往外跑,剛跑出去沒兩步就回過頭來:“不行啊機長,你沒開車,我把你扔這兒怎麼行啊!”
凌潭向他擺擺手,示意讓他趕緊走:“我沒事,你還怕我一個大老爺們回不了家嗎,不行我叫衛重霄過來接我一趟。快走吧你,別讓媳婦兒久等。”
“行嘞,那咱們改天見!”
凌潭笑笑,轉過身推開酒吧的玻璃門走進大廳。晚上的酒吧人很多,但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吧臺后的樊盛。
樊盛穿著身寶石藍的薄襯衣,微微皺著眉頭,正和他面前的人說著什麼。
站在樊盛面前的那個男人身材高大,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樊盛得微微仰著頭和他說話。
那個背影,凌潭想,怎麼看怎麼熟悉。
凌潭穿過人群踱到吧臺前,每次在他踏進這個門時,樊盛就能一眼瞧見他,這回他都快貼臉上去了,樊盛居然一點沒覺察到。
“嘿。”凌潭伸出手在樊盛面前晃了一下。
樊盛猛地醒過神來,而旁邊那個男人聞聲也回過頭。一張熟悉的臉撞入視線里,凌潭差點給嚇出毛病來。
男人此時沒穿制服,再普遍不過的運動套裝顯得他像個學生,他眉目俊朗,笑起來還有幾分青春的朝氣。但那股子從內里往外冒的貴氣卻時時刻刻昭示著這人出身于什麼樣的家庭。
不是連天珩還能是誰。
凌潭滿臉不可置信:“連...連天珩?”
連天珩顯然也很驚訝:“凌哥?”
“你怎麼在這?你們認識?”
連天珩咧出一排白牙:“何止認識呢。”
樊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嘴唇抿成一條線,冷冷道:“不認識。”
連天珩無辜地眨著眼睛:“我只是想請你吃個飯。”
“不。”
“那你看凌哥都來了,咱們一起吃個飯你就不尷尬了吧。”
樊盛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凌潭。他也不知道連天珩還能玩出什麼幺蛾子,只能作罷。
這頓晚飯簡直吃的暗波洶涌。連天珩一直扯著閑篇,而樊盛理都不理他,只顧埋頭吃自己的。
凌潭完全蒙在鼓里,不知道這倆人為什麼有了交集,也不清楚為什麼他倆好像不大對勁。樊盛從來都是個好脾氣的人,起碼凌潭覺得樊盛脾氣比自己好多了,他從來沒見過樊盛這樣對人愛答不理。
而兩位當事人又似乎什麼都不想告訴他。
等這頓詭異的飯吃完,已經快九點了。凌潭拿出手機想給衛重霄發條信息,卻不防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幾十條通未接電話和N條短信,全部來自衛重霄。
啊,忘了他把手機調成靜音了。
劃開通知欄,他冷不防又看到了一條系統通知消息:
[您有一條未發送的消息]
上面赫然是他那句“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凌潭:“.............”
大概是山里信號不好,沒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