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重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不過現在想想,你剛認識我的時候,怎麼那麼看不上我,處處要跟我對著干?還動不動就跟老陳打我小報告,幼不幼稚啊?”
凌潭反問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就那麼討厭我?”
“你先說。”
“你先說!”
衛重霄嘆了口氣:“我那時候不了解你。我只是不喜歡那種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又特別能嘚瑟的人,會讓我覺得很淺薄。”
凌潭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小聲地說:“哦,那我可簡單多了,其實我只是嫉妒你而已。”
“嗯?”
凌潭的臉在他肩上蹭了蹭,更加小聲:“嫉妒你一路順風順水什麼都有唄。那時候太年輕了不懂事,總有點憤世嫉俗的。不說這個了,總歸上天還是給了我了解你的機會。”
“好,不說了。睡吧?”衛重霄合上相冊放在桌子上。
“嗯。誒等等!還有一個問題!”
“嗯?”
“你說了為什麼討厭我,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衛重霄側頭想了想,半天也沒想出答案,便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不知道,從我意識到這一點開始,我就在喜歡你了。”
喜歡這事,比討厭難得多。看似云淡風輕,卻偏偏又覆水難收。
凌潭也親了回去,吧唧一口在他腦門兒上:“行啦,知道你喜歡我就夠了。晚安吧!”
衛重霄笑了,按掉床頭燈,跟他一起躺在床上。
雙人床不小,足夠兩個人松松快快地躺著。凌潭蓋著自己那床被子,側著身觀察衛重霄輪廓分明的側臉。月光從窗外傾灑滿地,為他的臉龐鍍上了銀邊兒。
凌潭瞇起眼,感受著夏末的晚風順著窗縫涌進,帶著幾分涼意,掠過他毫無漣漪的心頭。
他已經很久沒覺得如此這般安定了。
“你還沒睡?”良久,衛重霄突然睜開眼,和他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還沒有。”
“我覺得不太困,你呢?”
“我也不是很困。可能和你躺在同一張床上的機會實在太少,有點激動吧。”
衛重霄笑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那就再聊點什麼?聊著聊著就困了。”
“行。”
“嗯...聊什麼呢?聊聊你是什麼時候決定想飛的?”
“小時候偶然看到了一個繪本。畫的是云上的世界,我看著那藍天白云,突然間就愛上了它。直到后來有一次我父母帶我坐了飛機,我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天,那一刻我就決定我一定要離它再近一點,我也要在這片天空之上翱翔,”凌潭看著對面人那雙在黑夜里也無比閃亮的眸子,輕笑道,“你呢?”
“大概,”衛重霄仔細回想,“大概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吧。我爸媽還沒退休,經常帶著我去機場。我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可能那種使命感是遺傳下來流淌在我血液里的吧。所以我會覺得,進入航校,學飛,成為機長,對我來說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那年飛行學院在通遠只收了十個人,所以我還覺得我挺幸運的。”
“航大也一樣。高中的時候我一個同學說,'你從體檢政審開始到最后被錄取,那層層篩選,最后選上的幾率比在大街上被星探遞名片還小'。可是你看,我們都做到了,還走了這麼遠。”
凌潭輕笑:“我一直不信命,只信自己。我以為我是只會在地上蹦跶的小雞,但我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你那不是鳳凰,你應該是鷹,鷹擊長空。
”
衛重霄覺得,如果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凌潭的話,那應該就是搏擊長空的雄鷹,有著無比銳利的目光,還有埋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下的敏銳與勇猛。
他們你來我往的聊著,聊著聊著衛重霄的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最后似乎是睡著了。
凌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過衛重霄的被角,然后把手伸進被子里,搭在他溫熱的腰際。
窗外傳來細微的噪聲,對發動機聲音格外敏銳的凌機長瞬間側過頭去望向窗外,果然看見了劃過墨黑夜空的飛機。飛機翼梢的頻閃燈有規律地閃著,仿佛快要和晴朗夜空中星星合為一體。
他依稀想到,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曾獨自一人靠在床頭,望著那片遙不可及的遼闊天空,看著一架架飛機義無反顧地沖向藍天白云。
人類對天空的探尋不知要最早追溯到何時,他只知道這種探索的欲望是無止境的,那湛藍的世界總帶著無限的吸引力,讓人們渴望如鳥兒一般翱翔其間。
而他如今已經做到了,還在追尋的過程中有了意外的收獲,讓他不致孤身一人。上天已經格外偏袒他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凌潭嘴角帶著笑,無比輕松地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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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凌潭迷迷糊糊地醒了,翻了個身一摸身旁,卻摸了個空。他瞬間夢醒了大半,坐起身發現衛重霄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上廁所去了,但他下意識地就想找到那人。所以也下床踢上拖鞋,摸著黑走出房間。
衛生間的燈黑著,但另一間臥室的燈卻開著。
凌潭一臉疑惑,走過去想敲敲門,手指還沒碰到門就先聽到了里面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