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迷迷瞪瞪地想。
衛重霄失笑,只好放開手,想去關他的床頭燈,結果看見了凌潭擺在床頭柜上的一張薄薄的紙。
好像是張畫?
衛重霄的注意力被吸引,順手拿起那張畫,饒有興趣地借著昏黃的燈光看了起來。
畫上有滿片盛開的桃林,樹下站著兩個人,一個高一點,一個矮一點,一人正看著另一人。寥寥數筆,卻將兩人的面孔勾勒的無比傳神。
這片桃花林太過眼熟,衛重霄下意識地想起凌潭提到過他之前把某張畫掛在墻上,天天都要看一看。
或許...就是這張畫?
記憶倒回至他們到北郊散心的那天,凌潭的臉龐在滿山的桃花映襯下,顯得特別有生氣。而那時候的他,還將這人拒之于心門外,甚至都不想給人個好臉色看。
凌潭那時候...也會很傷心的吧?
他輕輕放下那張被保護的極好的畫,想去關燈然后離開,誰知道床上的人又不老實地翻了個身,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什麼。衛重霄皺眉,以為他又做噩夢了,轉過身湊過去聽他在說什麼。
“重霄...”
衛重霄一愣。
他一直以為凌潭這人,叫他Captain,叫他Captain Devil,叫他衛皇,叫他寶貝兒,就是不會好好叫他名字。
他把嘴唇湊到凌潭耳邊,輕聲哄道:“我在呢。”
凌潭沒睡的很熟,還能聽見他說話。那皺在一起的臉瞬間舒展開來,迷糊道:“我可想死你了。”
“想我什麼?”
“想...和你一起飛,飛到世界各地,去看...唔..山川湖海,看日月星辰,看云...”
“還有呢?”
“唔...在天上看極光,看星星數月亮。”
“然后呢?”
“然后...”凌潭又翻了個身,半瞇著眼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后就這麼跟你飛下去...春夏秋冬,飛一輩子。
”
說完這話他就不動彈了,似乎瞬間進入了夢鄉。
衛重霄笑了,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帶著他自己都會難以置信的寵溺笑容,直接拉開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反正客臥也是雙人床。
他感受著身側另一人的體溫,嘴角上揚,把手臂搭在那人腰際,輕輕地說道:
“好,飛一輩子。”
-
第二天凌潭睜眼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鐘了。他揉著眼睛下床洗漱,感覺渾身格外清爽。
難得能睡這麼好的一覺,他還以為喝酒之后第二天得頭疼呢。
昨天斷片兒的印象里...他就記得最后他好像和衛重霄睡在一張床上了,他枕著那人的胳膊,那人都沒一句怨言。
切,絕對是做夢夢的,現在衛重霄的床邊兒他都摸不著,還睡一起呢?
凌潭用毛巾擦干凈臉上的水珠,抬頭望向鏡子里的自己。嗯,還足夠帥氣。
他可還沒忘今天要去見衛重霄父母呢。
走到客廳,他看見桌上擺著切開的面包片,外加一杯熱牛奶。衛重霄早吃完了,坐在餐桌的一角看著今日份的報紙。
凌潭拉開椅子坐下,悶頭吃著面包,順便窺著衛重霄的側臉。他總覺得氣氛不太對勁,就好像他昨天酒后對衛重霄做了什麼一樣,但他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昨天..有點喝多了。”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他試探著開口道。
衛重霄看報紙的眼睛都沒挪開,淡淡道:“你也知道你喝多了。”
“所以我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
衛重霄放下報紙,瞥了他一眼,居然沒忍住笑了一下,笑的有點壞:“不記得你昨天叫我什麼了?”
“???!”
凌潭被牛奶嗆了一下,聞言滿臉驚恐。
他又對著衛重霄說什麼騷話了???
衛重霄一揚下巴:“再叫一聲我聽聽。”
“我..”凌潭的聲音十分無力,“我叫你什麼了?”
衛重霄只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含笑不語。
凌潭活了這麼多年,撩騷的話脫口就來,從來只有他撩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搞他的機會。
結果今天他居然讓衛重霄給搞臉紅了。
“說啊,你真不記得了?”
凌潭遲疑著蹦出兩個字:“老...老公?”
衛重霄手一抖,報紙飛到了地上。
十秒鐘后,衛重霄紅著張臉,揪著凌潭的耳朵把他丟回了臥室。
幾個小時后,凌潭坐在回衛重霄父母家的車上,笑的整個人都在不住顫抖。衛重霄把著方向盤,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麼知道我就叫了你名字啊,這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哈哈哈哈哈哈不就一句老公嗎瞧你那反應!寶貝兒你也太純情了吧,”凌潭一邊笑,一邊從包里掏出昨天沒吃完的牛肉干,剝了一粒塞進衛重霄嘴里,又剝了一粒自己吃了,“如果我昨天還說了別的什麼醉話,你就當沒聽見就是。”
屁。你是醉話聽著才像人話。衛重霄想。
等到他們倆拎著帶給衛重霄父母的新鮮有機蔬菜禮盒站在防盜門前時,凌潭那股子嘚瑟勁兒全散了個干凈。他尷尬地和衛重霄交換了一個眼神,小眼神很是拘謹。
衛重霄看看自己看看他,又看看手里拎的東西,也覺得哪里怪怪的。但也只能撂下句“別多想”就按了門鈴。
過來開門的是衛大姐,當她看見凌潭時不自覺地愣了一秒,但很快就笑著把人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