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之前他們沒分的時候,也各住各的,從來沒有過這種“同居”的經歷。好像是在做夢一樣,連窗外撕心裂肺的蟬鳴聲聽起來都不那麼吵鬧了。
“怎麼了?嘗嘗啊。”凌潭彎著眼,手臂支在桌子上催促他。
“哦哦。”衛重霄回過神來,把筷子伸向那盤炒菜,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條。
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他驚奇地問道:“以前沒發現你做飯這麼好吃。”
凌潭答道:“這四年在通遠凈照顧人了,還能練不出來?”
衛重霄抬起頭看著他:“照顧人?”
凌潭大咧咧地岔開話題:“說起來你們家的油煙機真的好用,我租房那里的廚房,做個飯全是油煙,油煙機不光吸不了還倒灌,嗆死人。”
“還沒問你,怎麼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明明他們兩個是云際航空同等級的機長,按理說他們兩個的工資應該一樣。就算他之前遇到困難賣房,現在也應該都過去了,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寄居別人家里的地步?
凌潭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拿到手的工資比裴弘還少。”
衛重霄皺緊了眉頭:“為什麼?”
裴弘作為一副,和機長就差那麼一步,雖然沒衛重霄那麼財大氣粗,月薪怎麼也能達到一兩萬,如果比這個數還少,那他怕是干著機長的活拿著第二副駕駛的工資了。
“你說的沒錯,我在通遠那幾年的確沒飛,我轉去地勤了,每天搬行李那種。但是我的飛行檔案還在云際,所以不算辭職。”
“然后呢?”
“我走之前,跟云際談的是,只要我把事辦完了,就一定會回來。
而且我離職幾年,回來后就拿幾年副駕工資,他們同意了。”
他用手比了個“四”,說道:“四年,從現在開始整整四年。”
他沒跟衛重霄說那八字沒一撇的養老院的事,畢竟這事讓誰知道都得覺得他有病,還是先自己憋著為好。
衛重霄終于了然地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空盤子站起身:“我去把碗刷了。”
然后他又不自然地補了一句:“別想別的了,你就先在這住著吧。”
凌潭望著他高大的身影走遠,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笑意。
衛重霄的生活規律并沒有因為凌潭的突然到來而被打亂,下午他依然窩在陽臺的藤椅上,讀著今天新鮮的日報,手邊放著用玻璃杯盛著的紅茶。
“你真的像個老大爺啊——”彼時凌潭端著手機悠哉地靠在陽臺門上吹著小涼風,看著衛重霄那張好看的不像話的側臉。
衛重霄轉過臉,正好撞進他那雙仿佛盛著浩瀚星辰般閃亮的眼睛,腦袋轟的一下,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回過頭去不再理他。
晚上,凌潭坐在臥室的單人床上,從包里拿出來一副裝裱好的畫,借著床頭微弱的燈光看著。
突然房門被叩叩敲了兩下,衛重霄推門進來,凌潭趕緊把畫卷起來放在一邊。
“你藏什麼呢?”衛重霄皺眉問。
“沒什麼,一幅畫而已。之前掛我租房墻上,每天晚上都得看看。”
“你想掛就接著掛,往墻上釘個釘子就是,”衛重霄隨口道,“我就過來跟你說,這屋的衛生間熱水不太足,你要是想洗澡去主衛洗。跟你說一聲,怕你洗一半沒水。
”
“好,”凌潭眼睛亮亮的,“Captain,你真的是個心軟的人。”
衛重霄正要離開,聞言回頭無奈道:“所以很好欺負是吧?你就知道欺負我。”
“才不是,我哪里舍得”坐在床上的人沖他一笑,“晚安,新室友。”
衛重霄一頓:“晚安。”
他的眼神一瞟,看見凌潭扯開幾個紐扣的睡衣領口有什麼東西在微微反光,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被軟鏈穿起來的戒指。
——是那個被他從手上摘下來的戒指,他把它穿著項鏈帶在脖子上了。
第21章 房客還是那啥
第二天仍然是個相安無事的休息日,凌潭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泡在超市里采購,頗有種搬了新家一樣的新鮮感。
他回家時衛重霄依然坐在藤椅里,這回換了份報紙,連手邊茶杯的位置都沒變。
凌潭裹著一身熱氣開門進來,被中央空調強有力的冷氣激的哆嗦了一下。他從購物袋里翻出個小袋和一個易拉罐,把剩下的隨手放在茶幾上,然后輕手輕腳地溜到陽臺。
“喏,我知道你喜歡。”他像變戲法一樣把手中的東西亮在衛重霄眼前。
衛重霄沒說什麼,蹙著眉把眼前散發著涼氣的包裝袋推走。凌潭笑著把糯米糍和旺仔牛奶放在小桌上,頓時破壞盡了紅茶和報紙營造出的中老年夕陽紅氣氛。
“我去洗個澡,一身汗。”他說著一個瀟灑的轉身走開。
等他洗完澡,擦了幾把頭發,換好衣服走出浴室,正好看見衛重霄挪了個地兒坐在沙發上,就著牛奶小口地吃著手里那一小袋糯米糍,被他抓了個正著。
“......”衛重霄的尷尬簡直溢出了屏幕。
凌潭噗嗤一笑,沒再揶揄他,剛想往屋里走,就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衛重霄聞聲終于從尷尬中脫身,把最后一口糯米糍塞進嘴里,然后站起身把空調調高了幾度,一邊說:“忘了你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