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都在想...在想我選擇回來,選擇再試一次,再去招惹他,到底是不是對的。”
“就前幾天,我下班在機場邊兒上看見一個姑娘欺負另一個姑娘,那話說的別提多難聽了。我上去攔了攔,結果呢?結果人家反手就是一個舉報,隨隨便便把鍋往我頭上扣,這是看我多不順眼啊。”
樊盛追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兒,你別多想啊。”凌潭慢悠悠含含糊糊地說道,好像是醉的差不多了。
樊盛知道問不出來,也就不再問。他放慢了語速:“我想,在信仰的路上走到最后的人的確不多,但不代表沒有。我就是中途離開的一個,當我脫下那身白大褂時就結束了。但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樣。”
凌潭的眼神依然很茫然,似乎都聚不了焦。
樊盛堅定地說:“你前不久剛告訴我‘不到最后你也不知道你的決定是對是錯’,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我相信你會走到最后,你愛的人會理解你,你會和他一起在云上飛翔,一切都會像你最初所憧憬的一樣。”
“會的嗎?”凌潭小聲地問道。
“會。”樊盛說的無比懇切,“你的父母,你哥哥,都會在天上默默地看著你,保護著你。”
聽見這句話,凌潭突然心口一酸。眼眶中幾乎被激出了淚意。但他玩命地把淚水往肚子里咽。
樊盛還沒再說話,酒吧那頭突然有個女聲喊道:
“老板!新進的這種果酒賣多少錢啊?”
“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他跟凌潭交代了一句,就往吧臺走去了。
等他說了沒幾句話再回到這個小角落時,卻一愣,那個空蕩蕩的椅子上早沒了人影。
他往門口看去,正看見凌潭匆匆地往遠處走。
他看看那愈發黑沉聚攏的烏云,想問“你去哪兒?”話到口頭又咽了回去,繼而大聲喊道:“凌潭!拿把傘再走!”
“不用了!”凌潭只是微微側頭,嘴角咧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光影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樊盛一時看的失了言。
樊盛目送著他走遠,天上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隨即雷聲便轟轟而來,雨點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
他站在門口,細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今年的雷雨真是來的格外的早。
第15章 別恨我
衛重霄剛停好車,在雨中小跑進樓門。然后抖抖身上的雨水,坐電梯上樓。
他住的小區還算高檔,一層兩戶,一個電梯只到一戶,封閉性極強。
電梯門剛一開,他就看見家門口杵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家的門。
衛重霄都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就認出了那人是誰。
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人,他不想承認也不行。
而他也突然發覺,他到現在也沒有取消凌潭進出自己家門的權限。
凌潭察覺到有人,扭過頭來目光炯炯地凝視著他。
“......”
衛重霄看著他泛紅的面龐,以及略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睛,就知道這人又喝大了。
這場景和幾年前不甚相似,不過衛重霄不想回憶往昔。
四年前,他就站在這里,面對著喝高了的凌潭,不記得說了幾句什麼,然后他們就跟連體嬰一樣進了屋,然后莫名其妙地...滾上了床。
都是二十多歲大男人,倒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只不過如今凌潭這個模樣,和他記憶里的場景漸漸重合。
而他白天剛把凌潭罵了一頓,現在這人杵在他面前,他只覺得尷尬不已。
但心里的波濤洶涌并沒放映在臉上,他依然是那副毫無表情的冷冰冰的樣子。
然而醉了的人并沒有這些復雜的感情,凌潭就那樣用微微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略有些含糊不清道:“你是不是,再也不會相信我了。”
衛重霄低頭錯過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我錯了,錯的離譜。我真的做了太多太多錯事......我會改,我會離你遠一點。”
“你能別恨我嗎?以后把我當普通同事一樣,可以嗎?”
衛重霄的心頭涌上一股別扭的情緒:“...自然。”
“我知道了。在我...我走之前,我...能抱你一下嗎?就一下。”凌潭這話說的磕磕絆絆。
衛重霄側頭聽著窗外傾盆的大雨聲,神情都有些恍惚。他只覺得渾身都僵硬不堪,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凌潭已經俯身上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手穿過他的雙臂,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輕的像羽毛落下。
衛重霄又愣了片刻。從凌潭身上飄來的洗衣液清新的氣息飄進他的鼻腔。
他曾經覺得像凌潭這樣騷氣滿滿的人,身上總會帶著那些雜七雜八的男士香水味,但其實他沒有。
但他又忘不了四年的再見時,凌潭戴著那枚熠熠發亮的耳釘,舉著剔透的紅酒杯在他眼前晃的樣子。他的襯衫隨意地扎在褲腰里,臉上掛著近乎虛偽的笑容。
凌潭這個人,就是在你已經對他的招搖感到無比厭煩之時,又露出幾分內斂的反差來,仿佛這才是他真正的內心一般。
衛重霄想,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將手搭在了那人背上,輕輕拍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