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跟他們打了招呼,在沙發上坐下,一邊說:“當年我跟我媽搬家搬的著急,我也年紀不大,都沒來得及留你的聯系方式。等我懂事兒了再回去找你們時,你們也搬走了。我媽腦子不大清楚,也說不明白你們去了哪兒。這才斷了聯系。”
王姨焦急地插了句嘴:“你媽現在什麼樣啦?”
凌潭垂眸:“前幾年剛走了,身體熬不過去。”
王鳳珍怔了一會兒,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后又問了句:“你哥哥呢?小淵現在怎麼樣?”
凌潭怔住了,十分不自然地從嘴里擠出一句:“他挺好的,在國外工作。”
還好王姨人不精明,聽不出來他語氣里的僵硬,臉上又浮現出抑制不住的歡喜。劉成禮則轉換了話題問道:“潭,你后來干什麼去啦?飛上天了嗎?現在有沒有成家吶?”
凌潭笑了:“當然,我現在在云際航空,已經當了幾年機長了。至于成家麼...還沒有呢,我不著急。”
劉成禮也只是笑他:“你比我大兩歲,今年也三十一了,還說不急呢。民航不是漂亮姑娘最多嘛,以你的條件,一個看上的都沒有?”
他剛說完就被凌潭錘了一下,嘻嘻哈哈地溜走了。
“你還沒跟我說說,你們怎麼會到穆安來?”凌潭問道。
“還不是因為我嘛,我想出來闖闖,大學畢業就自己跑出來了,后來誰知道一路順風順水的,在一家軟件公司工作,掙得還行,又準備在這兒成家,我就把我媽也接過來了,她就住我樓下,也好有個照應。”劉成禮答道,他十分感慨,跟凌潭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咱們那時候多單純,我記得那時候你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愛跟別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一下了學我就拉著你去河堤公園挖沙子。
”
凌潭笑眼彎彎:“然后蹭了一身土,回家各自挨罵。說來那時候你可比我高了不少呢!”
劉成禮不干了:“所以你就后發制人了是吧!”
兩個人笑作一團,逗得旁邊兩個女人都忍俊不禁。
這一家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且不說錢多與少,便是親人都團聚在一起,就讓人覺得幸福。
相較之下,凌潭無家無室,形單影只,雖然沒有家庭的束縛,但足夠孤獨。
飯后凌潭想幫著收拾,卻直接被王鳳珍攔下了。母子倆都知道凌潭飛一天累的很,幾乎半趕著把他轟到了門口。
劉成禮問:“你住哪號樓?以后咱們也方便來往了。”
“12號樓一單元601,不過我是租的房子,以后可能還要搬,這里離機場太遠了。”凌潭踏亮樓道的聲控燈,同時說道。
劉成禮把他送到了樓下,看著他離開,還在揮著手喊道:“以后得常聯系!”
凌潭折騰了一番之后,又覺得困意涌上頭來,收拾收拾倒頭就睡了,反正明天他休息。
第二天他睡到日上三竿,最后還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喂?”他頂著雞窩頭,迷迷糊糊地抄起手機,緩緩踱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您好,請問是凌潭先生嗎?我們是‘網絡一線牽珍惜這段緣’大型婚戀網站,這邊我們剛收到了您的登記,請問您——”
凌潭剛想掛掉電話,冷不丁聽見句“登記”,短暫地懵逼了一下,終于從剛睡醒的迷糊中脫離出來:“登記什麼?我夢游的時候拉著衛重霄去民政局了?”
那邊姑娘估計也是個新手,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沒打錯吧...您是凌潭先生?”
“......”
“我登記什麼了?”
客服姑娘也挺懵的:“您不是要相親嗎?”
“我為什麼要相親?”
“可您不是在我們網站上登了個人信息嘛...”
“行了,謝謝,是有人整我玩兒呢,我不需要相親,麻煩您了。以后不用再打電話來。”
掛了電話,他打開電腦,搜索了那個婚戀網站,撲面而來的鄉土氣息差點沒把他嚇死。
艷紅配艷黃的花體藝術字體高高懸掛在網站正中央,上書幾個閃動的大字,凌潭瞇著眼睛想看明白那是什麼鬼東西。
〆、遇見妳,是莪一世旳春暖花開。
凌潭感覺自己身上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他強忍著不適感,點開搜索,不忍卒視地輸入自己的名字,果然彈出了一個界面。那個天殺的還有點良心,沒把他照片掛上去,頭像框里凄慘地寫了個“求真像”。他懷著復雜的心情接著往下看。
昵稱:飛翔的土豆
個人簡介:民航從業者,年薪七十萬,有車有房,因年紀不小,急求對象。
聯系方式:[該用戶已設置手機號碼保護,快通過站內信聯系TA吧!]
凌潭看著看著,最后沒忍住笑出了聲。過往的記憶涌上心頭,讓他沒忍住給某個人去了個電話。
那邊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喂?”
“......”那人沒吭聲。
“你是在家閑的沒事兒了吧?”
“......”
凌潭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生氣了也不跟別人真掐,就愛搞些特逗的惡作劇來捉弄人,幾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Captain,你是真的一點兒沒變啊。”
“...................”
“我只是覺得,你的確應該去好好相個親,別再閑的沒事就過來招我。”
然后兩個人同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