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就是紀離參加學弟訂婚宴的那天。
很顯然,屬狗且記憶力很好的齊總,已經精準確定了,那天紀離身上香水味的主人就是戴恒毅。
紀離:“……”
這讓他怎麼解釋!……說碰吧,的確是碰了。
揍人也是碰。
但又不是那種碰……
不等紀離想好怎麼答,齊暮楚的嗓音又變低了,隱隱的帶著一種濃烈的壓迫氣息:
“你今天見到他,第一眼就認出他了。”
越說越低沉,抱緊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
但是話鋒驟然一轉,轉瞬又變成了那種委屈的腔調:“我們分開一個多月,離離就不記得我了……”
紀離:“……”
雖然看不見身后面的老公的臉,但對方那能溢出來的委屈直接把紀教授淹沒了。
換位思考,好像的確挺委屈的。
紀教授趕緊解釋:“他是混血呀,很好認!而且我不是才向他們公司借了實驗室嘛,我已經知道了他會回國的消息唔!……”
紀教授的唇上被人咬了一口。
沒說完的話也盡數被吞了下去。
然而這次的親吻卻是一觸即離。
紀離:?
齊總生氣了?
……這次是生自己的氣了?
真生氣了?
迷離的燈光下,他抬頭看向齊暮楚。
頭發被打濕了,往常意氣風發的霸總發型消失,現在他看見的齊暮楚又是那種劉海下耷的樣子。
或許是眉眼被半遮,紀離忽然有些看不清齊總的表情。
他這個造型無疑是將他本就俊朗的五官顯現得愈加鮮明,也更冷俊不禁。搭配拉成一條線的唇角,還有些陰郁,就像漫畫里、躲在角落里野蠻生長的陰郁少年一樣。
但對方仍舊抱緊自己。
又有點像那種很喜歡對主人撒嬌的大狗狗。
紀離最后沒忍住,率先打破了陰郁的屏障,摸了摸齊總的大狗狗頭。
潔白細膩的手臂劃出水面,指尖落在愛人被打濕的發上,水珠順著紀離的手臂滾淌滑落。
紀教授說:“好啦,別生氣啦,是我的錯。”
——刨除各種前提條件不說,那天的確是他沒有一眼認出齊暮楚,這是事實。
但紀離話音未落,便小小地叫了一聲。
水面之上,齊暮楚抓緊了他的手:“老婆。”
齊暮楚深吸口氣:“你想要什麼?……不管什麼、多少次都能滿足你。”
然后紀離瞪大了眼睛。
他覺得齊總的思維跳躍能力還是那麼的強。
但是過了好久好久,紀教授又反應過來——
什麼叫“能滿足我”??
難道自己在齊總眼里,就是……
那什麼,求不滿的嗎!!
這誤會是不是有點大了?
既然都想起了齊總上次回來的那天晚上,紀離也就順便回顧了下老公忽然變了的這段時間,前后的各種細節。
他的頭腦能夠記住自己經歷過的每一個片段和每一句話,而這麼回想下來,倒真讓紀離發覺出了點問題。
……貌似齊總那什麼,忽然變得積極,是從被他不小心偷聽到了自己跟夜卿的通話開始的。
而通話里,自己似乎也有向夜卿“抱怨”一年八次之類……
但那不是普通的調侃麼??
雖然是真的,但是自己也真的沒有很不滿意啊!!!
……
從浴室出來,重新變清爽后。
紀教授:“所以,幾點鐘了?”
齊暮楚牽起紀離徹底無力的手指:“一點。”
“……”
紀離不信邪地又看了眼表。
剛才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那也就是說,八次要八個鐘頭!打工人也沒有這麼累的!
虛弱的老婆聲音軟軟的,“我不叫停,你準備工作幾個鐘頭?”
而一向清冷的紀教授,氣質很顯然跟這個問題很不搭。
齊暮楚直接被他逗笑了,說:“八次吧。”
紀離:“……”
很好,齊總的的確確是記住“八”這個數字了。
齊暮楚說:“怎麼?老婆想試試我的業務能力究竟能不能勝任?”
“不了不了。”
紀離想要盡量將自己藏進被子里,可是他現在沒有力氣動。
……
很好,最近他都不要進那個浴缸了。
然而跟他一起泡的齊總,卻仍舊可以以手撐著身體,半側著身專注地望著他。
齊暮楚忽然說:“是我不好。”
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紀離:“?”
這又是在說什麼呢……
手指輕輕撫觸老婆的面頰,齊暮楚說:“我應該更多地陪你,而不是……”
杳亮的眸子目似點漆,里面又有一絲暗光墜落,很像流星劃過天際后,低迷又惆悵。
齊暮楚不否認自己之前的努力。
也不覺得那些沒有意義。
但回來的這段時間,似乎讓他知道了什麼才是更有意義。
很顯然,他現在只想讓紀離記得自己。
深刻的、能一眼認出自己的,永遠的記得。
“老婆,叫聲老公好不好?”
齊暮楚聲音很低,討好的意味很重,是所有人都沒聽過的語氣。
然而躺在那里的青年卻閉緊了眼睛,鼻息勻稱。
已經睡著了。
愛人沒有回應,齊暮楚也只是笑了笑。
極盡溫柔地。
“晚安,老婆。”
在愛人的眉心處輕輕地落了一個吻,齊暮楚躺在老婆的邊上,繼續凝視著青年的睡顏。
換了房子,室內不像江景房那樣明亮。
但澄澈的月光灑進房內,盡管看不清面容,可身披月光的青年依舊神圣、高潔。
齊暮楚看得發愣,明明很疲乏,卻根本不忍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