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掛掉電話后許則拖著行李箱去臥室,打開,從夾層里拿出一本泛黃的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頁,上面是十二個有些褪色的圈圈,再往下一頁,是寫了半面的‘正’字。許則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又翻過一頁,拿起筆,在第一行寫下今天的日期,后面跟著打了一個勾。
像說好的那樣,許則明天給陸赫揚打電話了,后天也打了,每一天都打。打電話前,許則都會向陸赫揚發短信確認,并且總能很快得到回復。也有要忙到很晚的時候,許則中途會找時間去走廊,把今天的電話先打掉。
每次許則在走廊里用很輕的聲音說話,陸赫揚就會問他:“今天又是偷偷給我打電話的嗎。”
小本子上的勾已經打滿了好幾頁,沒有一天中斷,許則第一次和陸赫揚維持了那麼久的聯系,似乎比他們高中時期打的所有電話加起來還要多了。
只是因為有了大概的日期,等陸赫揚來S市的這段時間就好像格外漫長一點,尤其是許則得知會議最終確定在10號開。
所以上旬的意思,就是上旬的最后一天。
“本來想提前一晚過來的,但是基地這邊走不開。”陸赫揚說,“10號開完會就要去聯盟總軍區一趟。”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許則表示理解:“沒關系,等下次有時間了再見面。”
“這次也會見的。”陸赫揚告訴許則,“從開完會到去總軍區之間大概可以空出兩三個小時,到時候如果你方便的話,我來找你。”
許則像昏了頭,不經思考就回答:“方便的。”
一共畫了35個勾,10號到了,許則提前和黃隸嶺請了假。
他打算下午去聯盟政府附近等陸赫揚開完會,以節省陸赫揚到研究院接自己的時間。
早上九點,上半場會議準時開始,這次從首都出發與陸赫揚同行的還有顧昀遲和一位海軍上校。
主臺上坐著聯盟政府首腦與各個軍區的總司令,陸承譽坐在正中位,看著陸赫揚朝自己身旁的司令們行軍禮,隨后落座。
會議開到十一點半,午餐休息一小時后,下半場開始,直到三點左右,會議宣告結束。參會人員陸陸續續離場,羅雋將陸赫揚叫到一旁,難得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只是拍拍陸赫揚的肩:“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萬事都小心一點,我不希望以后坐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人不是你,聽到了嗎。”
陸赫揚笑笑:“讓您擔心了。”
羅雋把目光投向陸赫揚身后,抬了抬下巴道:“有人找你。”
回過頭,陸赫揚看到一位政府職員站在不遠處,職業性地微笑著:“抱歉打擾了,理事長請陸上校去他辦公室坐坐。”
“你去吧,我就先到軍區那邊了。”羅雋說。
“嗯。”
到了陸承譽辦公室門口,秘書為陸赫揚打開門,請陸赫揚進去。
辦公桌前有椅子,但陸赫揚不打算坐下,只問:“理事長找我什麼事。”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叫過陸承譽‘爸爸’,從林隅眠與陸承譽離婚開始。
那年因綁架而失憶后,林隅眠請了一支專業的心理咨詢團隊來為陸赫揚做治療,但過程中陸赫揚隱約察覺到不對,他發現比起記憶恢復,自己受到的心理暗示與記憶干涉反而更強一點——這些醫生似乎試圖在篡改他的記憶。
林隅眠得知這個事實時幾乎被氣到發抖,他立即停止了對陸赫揚的一切心理治療,并飛往S市找陸承譽對質。
從S市回來三個月后,林隅眠辦完離婚手續,徹底擺脫了‘理事長配偶’的頭銜。而關于陸承譽到底為什麼會同意離婚,林隅眠沒有說,陸赫揚與陸青墨便也沒有問。
陸赫揚態度直接,陸承譽也開門見山:“聽說你在做心理治療。”
“理事長有什麼問題嗎。”
“向軍部報備了嗎。”陸承譽抬眼看他。
陸赫揚平靜地直視他:“這個問題應該由軍部來問才對。”
“私自做心理治療是違反軍規的行為,你作為一個上校,不會連這都不知道。”
“如果理事長能立刻找到合適的人選接管首都空軍基地,我很愿意讓出來,但聯盟政府好像無權干涉軍方的職位調動。”陸赫揚說,“或者您可以和羅司令商量一下。”
這句話說明羅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并且持默許態度,陸承譽沒有再說什麼,陸赫揚便朝他點了一下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在電梯里,陸赫揚打開手機,看到許則十分鐘前發來消息:我在中央公園的噴泉這里
陸赫揚回復:好,很快就到
接送的軍用車停在樓下,副駕駛上是總軍區的一位上尉,后座只有顧昀遲一個人,那位海軍上校已經乘另一輛車去了軍區。
“陸上校。”上尉笑著對陸赫揚打招呼。
“好久不見。”陸赫揚也笑了笑,然后對司機說,“去中央公園的噴泉那邊。”
“好的,顧上校您呢?”
顧昀遲看著手機:“稍等。”
過了幾秒,大概是收到了消息,他對著屏幕念出一個店名,說:“到這里。
”
“聽起來像甜品店。”陸赫揚說。